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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感到自己的腦袋被齊斐輕輕揉了揉。
齊斐溫聲重複了一遍:“睡吧。”
簡單的兩個字從齊斐口中說出來,就仿佛是多了什麼魔力,言感到自己的困意瞬間增至十分,他迷迷糊糊一點頭,纏著齊斐的胳膊腿動了動,蹭著床單改變了一下姿勢,沖齊斐閉上了眼睛。
齊斐剛完成了他遲來的生理覺醒,真正經歷完了第三階段進化的全部進程,他此時精神格外的好,沒生出任何睡意,他便安靜側身躺著,給滿面倦容的雌蟲充當陪睡抱枕,準備照看著對方入睡。
生理覺醒來的太過突然,齊斐當時剛從能量場內走出,還沒來得及仔細打量一番他足有一循環月沒見到的未婚伴侶,意識便被覺醒侵蝕大半,哪怕他在覺醒中途意識勉強回籠一半,開始能自主操控身體,可他那會的關注重心仍然主要放在某不可描述之事上,一時顧不上其他。此時,身體的異常高熱已然平息,理智也完全回籠歸位,齊斐仔細看著眼前雌蟲,認真分辨起對方這一循環月內的變化。
言不知是近幾日內沒好好休息,還是這一循環月內都休息質量欠佳,齊斐這會就著壁燈那一點暖色光亮,看清了言眼瞼下方的兩團青黑。
暈在兩邊眼瞼上的青黑色分外扎眼,齊斐小心縮回落在言頭髮上的手,動作輕巧地撫摸了一下那兩抹青黑色。
“最近都休息的不太好麼?”齊斐沒留神,讓自己問出了聲。
言原本已閉上眼好一會,呼吸也平穩綿長,照理說,是該已經睡的不著北了,齊斐不小心出口的問話聲也細微低沉,不太可能將一隻呼呼大睡的成蟲吵醒,可言聽了齊斐這句詢問,合著的眼皮居然又強撐著睜開了一道縫,他纏著齊斐的四肢緊了緊,用帶著倦意和一點鼻音的聲音回答:“最近……沒有休息。”
齊斐正要為自己吵醒了對方道歉,他吞回自己的抱歉,在意起了更加惹他關注的另一件事情:“沒有休息?”
“嗯……”言探頭往齊斐頸側蹭了蹭,在肩頸交接的那處凹陷里安頓下來,他的語氣里似是帶上了一點抱怨,又粘著一點撒嬌似的綿軟,“你不在,我沒法休息。”
趁著本蟲的大腦被睡意俘獲,很有幾分神志不清,蟲長官不慎吐露了自己在正常狀態下絕對不會說出的話。
齊斐輕輕搭在言身體上方的手臂一頓,他靜默片刻,又一次摸了摸對方腦袋,微一偏頭,將自己的臉頰抵到了雌蟲發頂上,細細摩挲過下方略有些蓬亂的髮絲。
“不會再走了。”齊斐低聲保證。
埋在他頸側的腦袋勉力點了點,然後順勢埋向更深處。
言的呼吸慢慢再次漸趨於平穩,他回歸到安逸的睡眠里,讓沉沉睡意和心上情蟲的懷抱一同裹住了他
這一夜靜謐且安逸,言睡了自己連續一循環月以來第一個好覺,他枕著齊斐的手臂醒來,一睜眼就發現齊斐已經先於自己醒了,他的正上方浮著一塊傾斜了面板角度的懸浮屏,齊斐正單手在操作屏上輸入著什麼,他所躺的角度看不清屏幕,只隱約瞥到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他的心上情蟲似是在寫著報告一類的東西。
“醒了?”齊斐很快注意到言的轉醒。
止住手上動作,捋了捋雌蟲睡的胡亂翻翹著的髮絲,齊斐替言理出一塊乾淨額頭,然後在雌蟲額上親了親:“早。”
言閉著眼睛承接了這個早安問候,準備撐著身體起來,回給心上情蟲一個更加熱情的早安問候,然而他才剛找到著力點,肢體稍稍一發力……腰間傳來的酸軟感瞬間拖拽住他無力的肢體,他整隻蟲僅離開床面不足三公分,就失敗的癱軟回去,宛若一隻廢蟲。
言:“……”
默默癱在床面上,言感受著身體各處歷經一夜還沒恢復的脫力感,齊斐全程目睹了他這個失敗的起身,立即幫摔回床上的他調整了一下姿勢,還順手在他腦袋上摸了一把。
即使明知這是生理覺醒這個不可抗因素導致的後果,“真正經”的齊斐同志在看見自己的“傑作”時,仍是為自己的無法自控感到歉疚:“抱歉。”
他認為自己昨晚放縱過度,才讓恢復力極強的雌蟲今日都還沒緩過來,影響到了對方的正常行動。
言在聽到這聲“抱歉”後茫然地看了齊斐一會,他仔細思索一番,自覺難得和心上情蟲對上一回腦電波,面上划過一絲恍然,繼而誠懇而真摯的對齊斐說:“不,我覺得你非常的棒!”
“……”齊斐預感到一場雞同鴨講即將發生,他掃過雌蟲滿面真誠的臉,“……非常的棒?”
“沒錯,非常的棒。”言肯定的說,“形狀優美、飽滿結實、腰力驚蟲、頻率得當、還持久……唔。”
精挑細選了詞句來進行的“伴侶禮讚”沒能成功繼續說下去,言被聽了幾個詞後頓悟他是在稱讚什麼的雄蟲給按住了嘴唇。
剛剛被他誠心誇讚了一番的雄蟲看上去很是哭笑不得,看向他的眼神頗為無奈。
雖然齊斐的道歉緣由的確是和某不可描述之事相關,他也確實覺得自己昨晚在該方面表現的不太好,但言的稱讚立足點顯然與他的道歉出發點有所出入,他可沒想過要收穫這樣一番就他的臍下三寸和首次“和諧”技術展開的禮讚。
言被齊斐按住嘴唇,沒法抗議也沒法問話,他迎著齊斐寫滿無可奈何的眼睛,覺出自己的思路可能有些跑偏,遂趁著齊斐的手指還沒從他唇上拿開,悄悄小幅度張開嘴,在齊斐的手指上舔了舔——權當做是說錯話後的乖巧討饒與補償。
齊斐停在言嘴邊的手指微微一頓,他不動聲色收回手,先將還懸在上方的懸浮屏關閉,再伸出雙臂去抱暫時沒法自主行動的雌蟲:“走,我們去洗澡。”
在齊斐說出“洗澡”這最後一詞前,言表現的都還十分順從,蟲長官記起了自己終端內的那張表格,他正準備好好品味一下被齊斐抱起來,全身心依賴著對方移動的美妙感受,然而“洗澡”這個關鍵詞猝不及防劈在他耳邊,讓他瞬間對於“被抱起”變得不太配合,整隻蟲扒拉住床鋪,無聲表露著抗拒意圖。
齊斐感受到了忽然出現的阻力,他沒有強制將言抱起來,只拍了拍雌蟲的手臂,關心問道:“是還想再睡一會?”
言搖了搖頭,四肢仍扒著床面。
就像言方才沒能準確領略到齊斐道歉的含義,齊斐一時也沒能理解言的拒絕離開床鋪,最後還是言主動開口,十分為難的說:“現在還不能去洗澡,我還沒有完全吸收。”
齊斐:“吸收?”
什麼吸收?
從齊斐投來的目光里讀出疑問,言意識到地球長大的心上情蟲可能是真的忽略了某個問題,缺乏某些概念,便主動抬了抬腰身,很有指導意味的將某個不可描述之地展示給對方,為他缺乏蟲族社會常識的心上情蟲科普:“依照不同雄蟲的單次灌溉量不同,承接雌性的吸收時間也有所差異,你昨晚的灌溉量非常充足,我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完全吸收,需要再等上及循環時才可以去做體表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