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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斐聞聲扭頭看向他,沒有說話。

    第五十七章 一臉懵逼的老幹部 二十六

    言口中的“舉報記錄”,指的就是戴少爺那封匿名舉報信的信息提交記錄。

    通訊大樓內的當值工作員僅負責為齊斐開通查詢埠,他在定位到相關ID編碼後,就直接將該ID二十四循環時內進行過的信息操作記錄全呈交給了齊斐,自己本身則迴避了隨後的操作細節檢索過程。

    工作員就像是一個分揀工,他僅負責分揀信息,卻沒有直接拆包瀏覽詳情的權限。

    齊斐被請到了一間安靜舒適的休息室里,裡面已經提前備好飲品點心,他有充裕的時間空間來慢慢檢索想要查看的信息。

    這一番招待不可謂不周全,只可惜齊斐並不是一個合格的“享受派”。

    很快搜索到了自己想要查看的那條記錄,齊斐將那一頁資料保存下來,隨即便準備起身離開休息室,帶著新鮮出爐的證據趕回雄蟲保護協會,但他在離開前做最後一遍信息審閱,清除訪問痕跡時,覺察出了這份操作記錄里的異樣之處。

    成長的那些年裡,為了儘可能多的搜集與父親失蹤一事相關的信息,齊斐在實踐中學會了熟練運用不少遠超出課本知識的小技巧,這些技巧里,還很有一部分是左卅當初手把手教給他的。  

    初接觸到這些知識的小齊斐糰子並不清楚這“信息整理”、“檢索加密”、“痕跡清除”等一類的技巧有什麼用,他連這些名詞都聽不太懂,只一臉天真懵懂的有樣學樣,自覺這是父親希望他學會的東西,他得好好記下來,日後再慢慢練習好。

    誰能料想到,齊斐頭一回大量練習這些技巧,就是應用在了與左卅相關的事件上。

    傻瓜式的“一鍵清除訪問痕跡”功能並不能真正去除所有訪問痕跡,執行過清除指令的運行代碼會被收錄進歷史指令庫里,得動用一點小手段繞開防禦外牆,進入內部指令庫,將運行過的指令記錄也一併清除,再不動聲色的退出外間,並在退出時仔細銷毀這次進入記錄。

    如此一來,訪問痕跡才算是被“斬草除根”,真正徹底的被清除。

    蟲星的信息加密技術照理說應是超出地球許多,但齊斐上手起來卻毫不費力,在左卅傳授的技巧下,那些紛繁複雜的代碼待他如同一段時日未見的親戚一般親切,他堪稱輕車熟路的繞開了那些防禦,沒有觸響任何警報,順順利利進入到了後台指令庫里。

    然後齊斐發現,指令庫里赫然已躺著一條未處理乾淨的“清除指令記錄”。  

    齊斐檢查那條指令的建立時間——三循環時之前。

    一個新的有些過分的時間。

    這條指令的存在即意味著,有誰在那封匿名性剛被投遞至舉報系統後,就第一時間來勘察了舉報者的信息,並且還成功調取到了舉報者的身份。

    齊斐對著這意外之“喜”沉默了片刻,他心底隱約有了個答案,那答案完全憑靠直覺浮現,沒有多少實際證據支持,他安靜將那條不知是粗心還是故意留下的記錄一併清除,再若無其事離開休息室,接著奔赴了行程表上已經定好的下一地點。

    現在,“懷疑對象”仿佛是為他的不聞不問失去了耐心,主動站了出來,向他兜出了底。

    面對著忽然攤牌的言,齊斐一時居然不知該作何回應。

    貝余在相距不超過十米的廚房內窸窸窣窣忙碌,偶爾能聽見齊球的腳爪“噠噠”在地磚上快速踩過的聲響,廚房內的氣氛應是非常輕鬆愉快。

    與那一小片歡快天地形成強烈對比,門口的氣氛僵硬而古怪。

    齊斐最終做了個率先打破沉默的對象,他率先動了一下脖頸,上下點了點腦袋,讓幾乎快定格成靜態畫的他與言又“活”了過來。  

    齊斐說:“我知道。”

    言垂在身側的手不易察覺的緊了緊,他得到了一個意料之中的答案。

    先前那一股操縱著自己的無名焦躁與緊迫仿佛終於退去,被繃緊的神經彈弓投石般彈射出天外的理智緩慢回籠,言知道自己失控了。

    那個問題原本不應該出口。

    今日的那番談話里,他們最後到底還是談及了被貝笛挖苦數回的“孕育功能喪失”。

    言其實不太想在齊斐面前談起此事,但他又認為齊斐有權知曉它,他試圖將一個毫無保留的自己送至齊斐面前,再任由齊斐來對他進行評判。

    但他高估了自己對於這樁往事的承受能力。

    身體裡好像有一個“失控按鈕”與這個話題相連,這件事曾是險些壓垮他的那最後一根稻草,因而他對於它格外在意。

    誰能想到呢?以收容中心出身的背景登上第五軍團長之位,平日不苟言笑,做事雷厲風行,隨便往哪裡一站都存在感強烈的勵志派勞模,這樣的一位將領,曾經的夢想兼奮鬥目標居然十分微小且單一——有個家庭。  

    在成年後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家庭,可謂是收容中心出身的孤兒大多會有的共同夢想之一。

    正因為從未獲得過,才會格外充滿憧憬。

    並不認為自己能有獲得某隻雄蟲青睞,從此獨享專寵的運氣,言原先對於家庭的要求並不高。那會他才從帝國高等學院畢業不久,毫無背景,功勳平平,雌君是那時的他不會妄想的位置,他的目標是那些位置眾多,且可替換性強的雌侍。

    那時候的蟲長官與平行宇宙的那個“他”沒什麼不同,他們一樣勤勤懇懇,兢兢業業,悄悄把有關家庭的小夢想揣在心底,在本職工作上十分努力,既不因戰鬥天賦出眾而自滿,也不因蟲生目標是有個家庭,就挖空心思滿腦子只想著如何受某隻雄蟲喜歡。

    哦,當然,現在的他確實是在挖空心思,想著如何才能受齊斐喜歡,很有“越活越回去”的預兆。

    但至少那時候的他不是這樣。

    深知自己沒什麼優點,外形上好像也不具備太多吸引力,言守著自己的小夢想,踏踏實實努力打拼,他希望自己能晉升到更高些的位置,讓自己打拼來的功勳成為他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

    

    有天賦又肯努力,晉升完全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然而那時的他即使有所晉升,站的位置卻依然不夠高。因此他成為了權謀鬥爭的犧牲品。

    那是一份言不太願回想起的回憶,他度過了很長一段被流言蜚語挾裹的日子。

    如今讓言來回憶,他自己也說不出當初是什麼讓他堅持了下來,讓他繼續頂著壓力重回軍部,從頭開始努力。

    或許是骨子裡有著股不服輸的韌勁,不願意就此對命運低頭,也可能是心底那個小夢想還堅持著,認為繼續努力下去,說不定會遇到一個真心愿意跟他組建家庭的對象。

    哪怕境遇已經糟糕十足,但那時的言依舊沒放棄他關於家庭的小夢想。

    最終致使他徹底放棄夢想的就是那份孕育功能喪失的診斷書。

    繁衍是種族大業,沒有雄蟲會選擇一隻既沒有多少優點,還連生育功能都不具備的雌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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