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頁
但這回,大概是因為這座空間橋是蟲工搭建,它不如無鄉本源能量的傳送速率高,在傳送速度上要慢一些,才使齊斐能感受到周遭景物的轉變。
當那未知光點出現並朝自己開始靠近,齊斐有所感應,他直覺是有什麼自己極其熟悉的事物正在飛快靠過來,那刻在骨血里的親近感讓他的精神力場歡迎著對方,他能感到自己與對方之間形成了一道無形連結,在主動拖拽著對方到達自己身旁。
就在對方真正抵達身邊之際,齊斐本能的朝對方伸出手,想要拉住對方,然而下一秒,他便像是憑空飛了起來,從原有的軌跡上脫離。
齊斐覺得自己像張被風吹起來的紙片,周遭世界天旋地轉,他又有點像個斷了線的風箏,漫無目的的飄了一陣,直到身周的風停止,他才晃晃悠悠墜落到地上,雙腳再次踩上實地。
眼前是一條可容四蟲並肩通過的走廊,不算窄小,可盡頭處的照明燈關閉著,僅有自己所站位置的旁側牆壁上開了一盞壁燈,前方大半通道隱沒在黑暗裡,那陰影沉沉逼過來,無端給了蟲狹隘感。
齊斐打量了片刻自己所處的環境。
顯然,這裡不是左鳴的實驗室,他沒有按著預定軌跡順利返回六年後,他在與那個未知光點相遇後便脫離了光圈,此時的他似是被傳送到了一棟建築大樓里。
這究竟是棟什麼大樓,他眼下正處於哪個星球,又是哪個時代,在找到下一步線索前,都是謎題。
眼睛再怎麼好,任憑視力水準多高,肉眼到底穿透不了牆壁,沒法看向更遠處,齊斐停止用雙眼繼續審視周圍的行為,他動用了自己在G13上學會的新的“查看”方式——精神感知。
以自身為圓心,感知圈慢慢擴大,在發覺距離自己最近的活物時暫時停止。
齊斐悄無聲息朝自己感知到活物的方位靠近,他在合金地板上走過,最終停留在了一間電子門半開著的房間外側。
房間內的對象似是正在閒談。
“……還是不肯承認?”
“倔得很,要麼不出聲,出聲就一口咬定是污衊。”
“天真,也不看自己是什麼背景,倔還不如認了,上面看他聽話,說不定後面還幫著另謀機會。”
“收容中心出來的不大多這樣?要麼姿態低到地上,對任何一個頭上頂著世家大姓的都誠惶誠恐,要麼又蠢又天真,覺得自己只要努力,早晚也能起來——也不想想,大家都不是傻子,誰還等你起來日後反擊,都是覺察到苗頭就早早掐了,搞不好還連根拋起,完全摧毀。”
“嘖嘖……”
“收容中心”一詞飄入耳,齊斐看著那規格熟悉的電子門,他雖然還不確定當下時間,但他已可以確定自己至少是回到了蟲星,他本應該在找到這兩位後就禮貌敲門,試著從他們身上獲取信息,但對方的交談內容莫名吸引了他,他直覺對方正在議論著的是自己熟悉的對象。
“聽說戴少爺待會要派蟲過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去大廳處提前等著,就先不聊了。”裡面交談著的兩蟲之一說著,就往門外走,他頭朝著裡面邊告別邊出門,待電子門關閉後一轉身,才發現照明燈下杵著的對象,驚得他原地後退一步,差點撞上金屬門。
“你……”走出門的蟲族身著工作制服,胸前還佩著銘牌,他將一句“你誰”咽了回去,小心打量了一下齊斐,目光在齊斐乾淨的面頰和頸側晃過,整隻蟲姿態恭敬起來,“您是?”
齊斐沒有答話。
因為長著張“我不好招惹”臉而時常遭到誤會固然不太方便,但誤會也未必全是壞事。
對方不知道從齊斐的面無表情和沉默里腦補出了什麼,他戰戰兢兢看了眼齊斐的神情,垂下眼道:“莫非您就是戴少爺提過的要過來的那位?非常抱歉,沒能及時到大廳里去迎接您,還勞您這麼晚過來一趟——您是要現在就過去看看那位麼?”
齊斐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他預感到自己不去一定會後悔。
聽了齊斐的答覆,蟲族拘謹地欠了欠身:“那我給您帶路,請隨我來。”
齊斐跟在對方身後穿過三條走道,最終到達一扇緊閉著門的房間前,齊斐留意看了眼房門上的標識——反省室。
“只要不致殘,不製造出自體痊癒機能無法復原的傷口。”帶路蟲在房門開啟前輕聲說,“其餘都在准許範圍內,隨您喜好。”
齊斐微微眯了下眼睛:“隨我喜好?”
帶路蟲拿捏不准這位“重量級蟲員”的喜怒,他小幅度打了個寒顫,不再多嘴,打開門後就彎著腰退開,只請齊斐進入。
第一百二十四章 訂婚的蟲長官 三十五
外間走廊上的照明壁燈僅開啟了一小部分,齊斐本以為他會進到一間同樣昏暗的房間裡,然而反省室內出乎意料的明亮。
十分識趣的帶路蟲在目送齊斐進入房間後就輕手輕腳關上了門,還貼心的將電子門上鎖,開好隔音屏障,隨即才從這一條走廊內離開,他全程閉牢了嘴,生怕自己再控制不住多說半句,惹這一看就知道不好招惹的“貴客”不快。
面前是一幅欲蓋彌彰的掛簾,將這間面積不大的反省室分割成內外兩塊區域,左右手邊各有一個貼牆而放的玻璃立櫃,齊斐短促掃了眼兩側櫃內陳列的內容——左邊的玻璃立櫃裡懸掛著一排規格不一的鞭子,上下兩個隔層內還擺著些他叫不出名字,但從外形來看能判斷出是刑具的物品,右邊的玻璃立櫃被隔板分成規格相等的多個小格子,每一格內都放著件帶有鮮明性暗示色彩的道具。
這兩個玻璃立櫃的櫃頂上竟然還各掛有電子標語,左邊那個叫“刑具櫃”,右邊那個叫“玩具櫃”。
齊斐的目光在玩具柜上停留了片刻,他在心底將“玩具”一詞重複了一遍,神色冷峻。
房間裡飄著淡淡的血腥氣,昭示著待在這間反省室內的對象狀態並不好,對方很可能已經挨過了這兩個柜子里擺放的部分工具,身上說不定還殘留著被惡意製造出的傷。
齊斐在嗅到這股血氣的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它屬於誰,他在過去的前半個月裡曾每日都要嗅到它,幫助它的散發者換藥包紮。
告誡自己無論拉開帘子後看到什麼情景都需要冷靜,無聲做了個深呼吸後,齊斐終於抬手掀簾,走進被隔擋在掛簾後方的內區——
看清帘子後方情形的那一刻,他知道了這間反省室為什麼會格外的明亮。
除去被掛簾遮蓋的那一面外,內區其餘三面牆壁上都貼有高清大鏡,它們在滿室亮堂下忠實映照著這個房間內的一切——包括正被鎖在中央金屬板上的雌蟲。
那是一塊長方形金屬板,板面上方有著排兩兩並列的金屬扣環,雌蟲跪在金屬板上,被金屬扣環扣著膝彎與腳踝,他的雙手被同樣材質的手銬反束在背後,有兩根堅硬的金屬杆連接著手銬與腳銬,它們卡在他被束縛著的雙手雙腿間,迫使他只能長時間維持成雙腿分開的跪姿。由於雙手是被反拷著,他的肩膀被迫後合,胸不由自主前挺,身體在拉力之下彎折出了弧度,像一張繃緊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