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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為此又出席了場專訪會。

    專訪會結束後,蟲長官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剛走過分割內外間的電子門,聽磁控門在身後流暢的側滑著合上,一股難以言喻的尖銳痛楚便驀地躥上頭頂。

    這痛感似曾相識,讓他按著腦袋快步坐回到辦公椅上。

    厲第一次進裡間送文件時,就看見好友兼長官是這麼個手支腦袋的“沉思者”姿勢,他猜測言或許是有些疲累,需要休息一會,遂沒有打擾對方,輕手輕腳將文件放下後就走了。

    過了大約兩循環時,厲手頭又得了份必須得交予言簽署的文件,他再次回到言的辦公室裡間,發現對方居然還是那個姿勢。

    言鮮少會放任自己在工作時間裡休息這麼久,厲有些不放心,他正準備上前去看看情況,言卻開了口。

    “我說了很多第五軍團的壞話。”言冷不丁冒出來這麼一句。

    他的話音聽上去在十分愧疚之餘,還夾雜著幾分咬牙切齒。

    “哈?”厲莫名其妙的看著只吭聲不抬頭的言,他與言的發頂對視了一會,想了想說,“你是在說剛才的發言?那有什麼!我們確實資金不寬裕,但也提供了團內所能達到的最高規格,在奧齊自主到達莫托斯里之前,我們也的確沒有收到他即將抵達莫托斯里的消息——他那架改裝機甲上的通訊電纜斷了,根本發不出任何信息。”  

    “……不是這個。”言搖了搖頭,終於把頭抬了起來,他看了眼厲,嘆了口氣。

    並不知道言話語中的“第五軍團”並非指現在的第五軍團,厲從好友神色里發現了一抹氣急敗壞,這讓他一頭霧水,不知道言這份惱怒是衝著什麼而去。

    向厲保證過下次有空時會告訴對方全部詳情,言讓滿面茫然的對方繼續去忙,他在裡間辦公室終於又只剩下自己時,又靜靜坐了會,揉了揉記憶再次補全部分後隱隱作痛的腦袋,接著,他打開辦公桌下方的小型儲物櫃,從裡面抽出一條毯子,他把自己的上半身整個包裹進去,將臉埋到那猶帶一點齊斐氣味的毛絨里。

    貪婪汲取著毛毯上齊斐殘餘下的氣息,言一想到六年前的自己正和齊斐待在一起,發覺他竟然有幾分不是滋味。

    可那明明也是他自己。

    在剛剛回想起的那段記憶里,言記起了齊斐幫自己上藥的過程,和那難得一見的自己挖自己牆腳的“壯舉”。

    當記起自己躲開了齊斐的碰觸時,倘若不是頭還在疼著,稍微一動那疼痛便會加劇,蟲長官簡直要從自己的辦公椅上蹦起來,他恨不得能立即衝到左鳴的實驗室里,請求英明神武的科學院首席將自己也傳送回過去,最好是能與六年前的自己直接調換,讓他回到被齊斐的手按著大腿的那一刻,他願意以身替代六年前的自己,去承受那份想想就要高興的起飛的“冒犯”。  

    只可惜,左鳴有關如何找回齊斐的研究還在進行中,現有技術沒法達成這一步。

    蟲長官心裡滿是憂愁,然而他又做不了什麼,僅能在留有齊斐味道的毯子裡縮的更緊些,慘兮兮的裹著心上情蟲的毯子睹物思蟲,

    自齊斐消失第一晚起,許久沒藉助過毯子來撫慰情緒的言又抱出了齊斐的絨毯,再次過上了時刻與毯相伴的生活。

    他大概是病入膏肓,連到工作場裡來都得帶著點帶有“齊斐味”的物品。

    六年前的自己正與齊斐待在一塊,不知齊斐的雄蟲身份,備受齊斐照顧,這段回憶只消想一想,言就覺得自己十分妒忌“自己”,而至於六年前的自己挖自己牆角那一段,他根本不敢細想。

    他已經預見了齊斐再次歸來時自己必有的窘狀。

    就這麼在毛毯里趴了片刻,言從頭梳理了一遍自己回憶起的所有內容,他忽然發現了一個先前未過多在意的問題。

    那一瞬的精神無法自控感已被六年前的雌蟲所忽略,他像是完全忘了這件事,只沉浸在交到“同性”優秀友蟲的愉快里,並發自內心的信任著齊斐,相信齊斐的每一句話。  

    為才察覺到的不對勁之處緩緩皺起眉,言直起身。

    蟲在什麼樣的情形下,才會對陌生對象無條件交付信任,並在事後完全忘記了被強制信任時的不安,甚至完全忘了曾經出現過的“強制信任”這回事?

    這個問題已然超綱,出了言的解答能力範疇,他唯一能確定的是,齊斐一定也不知道對方給六年前的自己帶去的影響。

    思索了片刻,言取過終端,給左鳴發去信息——

    【有件事情想要請教您。】

    就如蟲長官所篤定的那樣,齊斐的確不知道自己曾動搖過雌蟲的思維自控力。

    第二趟物資搜索之旅收穫頗豐,齊斐帶著言掃蕩了前一日來不及探索的宿舍區,

    他們在宿舍區內找著了不少尚未開封的生活用品。

    研究隊撤離的匆忙,洗劫過研究基地的雪獸也提又對一切不能下肚的死物不感興趣,這些真空壓縮裝的生活用品有的外包裝上落滿了灰塵,有的包裝袋上還結上了一層冰霜,但齊斐暴力破壞掉那凍住的包裝袋後,發現裡面的東西都還是完好的。

    他們收穫了三套清潔用具,一個大約可供兩蟲一同使用的睡袋,一張讓安置地那隻鋪了層無菌布的地面更加軟和的寬大墊子,還有其餘瑣碎小東西若干。  

    齊斐本著愛護傷員的原則,當仁不讓的將睡袋讓給言睡,言摸索到了睡袋入口,卻沒直接進去,而是抓住了齊斐的手臂,神情堅定的將齊斐往睡袋裡推。

    【它足夠大。】言哼哧哼哧推了半晌,發現自己竟然撼動不了同為“雌蟲”的齊斐半分,他只好拖過文字錄入器打字,【我們可以一起睡。】

    第一百零四章 訂婚的蟲長官 十五

    言最開始對齊斐懷有戒心,認為齊斐會伸以援手,是背後別有目的,他暫時失明的眼睛看不見具體情形如何,只能主觀臆測齊斐會泰然扮演出此般“舍己為蟲”的慷慨態度,必然是還自留了另一套裝備。

    關係本就敵對,任務對象還是個看不見的瞎子,視覺上的演戲環節可以直接跳過,在這冰天雪地的寒冷世界裡,沒必要過於苛待自己。

    悄無聲息豎起滿身倒刺的雌蟲防備著“不速之客”,他在默認對方另有一套裝備的前提下裹緊外套與毛毯,躲在“敵蟲”提供給他的保暖工具里暗自恢復體力,隨時準備著要應對對方不知何時會到來的“變臉”。

    結果,“變臉”沒有等來,倒是他自己先防守全線潰敗,把信任交了出去。

    相遇的第二日清晨,言就發覺齊斐是真的沒有其他任何裝備,就這麼在雪夜裡就著火堆,靠強悍體魄硬抗了一夜。

    他醒的比齊斐早,半夜迷迷糊糊間又主動挪了位子,蹭到了齊斐身旁繼續睡,是以早上一睜眼,好眠之後自然醒的雌蟲就著眼前一片黑暗,朝兩側舒展手臂做伸展時,他伸出毯子外的爪子不小心碰到了一具溫暖堅實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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