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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來參與聯合演練的人類士兵都帶有三套統一發配的服裝。一套為日常集結時的通用款軍裝,一套為重大節日活動里穿著的軍禮服裝,還有一套則是訓練時專著的訓練裝,機甲操作師還要額外多一套上機專用裝。
平日裡穿著挺括的制服,只能隱約看出身形體魄,具體體格如何則都隱藏在外套遮掩下,這會齊斐為了方便活動,暫時只穿著了訓練里裝,他流暢利落的手臂線條與隱隱印在柔軟布料上的腹肌輪廓全大大方方展露出來,一眼望去竟叫人有些移不開眼睛。
部隊裡體格良好者當然不少,但要將體格鍛鍊的恰到好處,既富有力量感又具備線條流暢的美感,則難度略高。
齊斐恰好就屬於這“高難度”一類。
訓練室內的幾名戰士下意識互相交流了一番視線,他們從對方的眼神里領悟到了同樣的信息——
至少從這副體格來看,這位“空降小隊頭領”並不如他們所想,是個嬌生怪養的大少爺。
等齊斐結束一張基礎體能訓練菜單,氣息平穩的從器材上下來時,周圍器材上各自鍛鍊著的對象再次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他一番,在心底又一次新評估了他的實力等級。
一直到三張訓練菜單完成,身體溫暖發熱,出了一層細密的薄汗,齊斐才覺得身體各處都調整的差不多了,去一旁的淋浴間裡簡單洗了個戰鬥澡。
淋浴間就配備在訓練室內,穿過休息區的走道,後方就是淋浴間。
齊斐從淋浴間出來時髮絲上還帶著幾滴小水珠,他剛一走出淋浴間的門,便覺得外間訓練室內的氣氛隱約有了改變。
這改變的根源非常好找,就在他眼前。
軍裝筆挺的蟲長官不知為何來了訓練室,正坐在休息區的長椅上,看起來像是受了上午親身參訓的啟發,突然想來訓練室里查看一番士兵訓練情況。只是這位長官的姿勢不太對勁,他並沒有面朝後方各類訓練器材而坐,而是面朝著淋浴間。
齊斐一出門就與言打了個照面,他幾乎要以為對方是特意坐在這裡等著自己。
實際上,言也確實是在專程等他。
一人一蟲的姿勢正好一站一坐,言的視線自下而上,跟巡視領地一般仔細打量了齊斐一番,他的注意力在那滴自發梢上垂落的水珠上停了許久,直到那滴水珠滑入領口消失不見,僅在齊斐頸側留下一道細不可辨的濕潤痕跡,他才頗為遺憾的將視線繼續上移,然後對上了齊斐看著他的眼睛。
蟲長官神色沉穩,坐姿端正,仿佛他不是正古怪的面朝著淋浴間門口坐著,而是坐在艦長椅上:“你看起來狀態不錯。”
這句話與昨晚那句道歉一樣,擱到其他時間其他場合里都毫無問題,可蟲長官總是在不同尋常的時間地點裡說尋常話,使這“尋常話”聽著也不那麼尋常起來。
一位異族高階長官,大中午跑到訓練室里,面朝淋浴間而坐,稱讚一名發梢尚在滴水的人類士兵狀態不錯。
訓練室里的其他對象都不自覺豎起了耳朵,驚異的打量這處角落,偏偏齊斐仿佛心裡揣著星辰大海,包容度與心寬程度均浩瀚無邊,他端著自己標誌性的面癱臉,認真回應道:“多謝您的關心。”
就在言與齊斐說話時,不遠處,一名先前正在做引體向上的士兵從器械上下來,他十分自然地拉過掛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臉和脖頸,接著將毛巾隨意往肩上一搭,拎著自己的東西出了訓練室。
言將親衛留在了門口,自己獨自進了訓練室,走出訓練室的士兵驟然撞上兩張面無表情的冷臉,他猝不及防之下,若無其事的神情豁了一條小口,但他很快平靜下來,把持住神情,平靜地從兩名蟲族戰士間穿過,朝建築出口走去。
下午的訓練準點開始,齊斐在集合場找到兩名臨時隊友,與他們站在一處,等待進入場內。
有了上午的交流基礎,兩名臨時隊友對齊斐戒備心少了些許,但他們中午都不在訓練室內,沒有見到齊斐輕鬆完成三套體能菜單的模樣。齊斐在他的兩名臨時隊友心中仍是個可能會拖小隊後腿的少爺兵,只不過他的前綴頭銜已從“不好招惹”降級為了“挺好說話”。
注意到了隊友對自己隱隱的不信任,齊斐沒有為自己辯駁,只靜靜整理好了隨身裝備,將近戰武器換置到了更順手的裝配位置里。
個人實力究竟如何,從來都不是憑靠言語去自證。
所有參訓士兵都已各就各位後,主控系統開啟了所有士兵胸前的生命扣,生命扣進入激活狀態,昭示著本場訓練將正式開始。各小隊前方均停著一架運載機,小隊需先進入運載機,由運載機將隊伍送往登錄口,再通過這隨機分配的登錄口進入訓練場內。
齊斐所在小隊的登錄口是叢林,運載機的艙門剛一打開,迎接他們的就是滿目茂密蒼翠,林間偶爾還有幾聲鳥鳴,讓人恍然間誤以為他們不是在參與戶外實戰模擬,而是在參與叢林考察。
但沒有人對著這乍看上去平靜安全的森林掉以輕心。
齊斐出艙後便調出了懸浮地圖,地圖上緊緊相挨的三個綠色光點代表他與他的隊友們,其餘所有紅色光點代表分布在各處的敵對小隊。
他們的運氣不算好,有三支隊伍的登錄點離他們挺近,並且對方應是同樣也第一時間調出了地圖,這三支隊伍里有兩支正在朝他們靠近。
今日還只是聯合演練第一天,就連總訓練官丁規也不過是昨晚才拿到了齊斐及其隊員的詳細資料。頂頭長官的消息獲取都如此之遲,更別說下面的普通參訓士兵。除去今天中午在訓練室里見過齊斐鍛鍊的幾名戰士外,其餘的參訓戰士與齊斐的臨時隊友心思一樣,他們都覺得特派小隊成員應戰力平平,個個都是絕好的取“一血”對象。因此,有部分早早盯上齊斐等人的傢伙在分組名單出來時便留了個心眼,記下了特派小隊所有成員的小隊編號,準備在進入訓練場後優先追擊這幾支小隊。
眼下,正迅速朝齊斐三人靠近的那支隊伍,打的就是要從齊斐這裡獲得首枚擊殺積分的主意。
觀看台還是上午那個觀看台,只是上面坐著的對象已經換了一批。
蟲長官再次展現了他不同於普通將領的行事作風,他沒有與丁總訓練官一同坐到他本該去往的中央席,而是去與戰士們一同坐了普通席。
言所坐的位置不偏不倚,正是齊斐上午坐過的那個座位。
“看來盯著你的‘小目標’的對象不少。”厲眯著眼睛瞧了一眼懸浮屏。
作為最早獲悉了言對齊斐的在意,並親眼見證了這份在意有多深刻的對象,厲挺期待齊斐今日在訓練場上的表現,他非常想知道這名人類身上究竟有什麼魔力,能讓他的好友像魔怔了一般為對方費盡心思。
那盯上齊斐的兩支小隊分別從左右兩個方向而來,局勢對齊斐三人十分不利。
厲扭頭去看言的神情,發覺言神情淡淡,透著一股對齊斐絕對信任的鎮定。
“盯上的對象再多,也都無濟於事。”言平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