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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七章 結婚的老幹部 十九

    不明白雄蟲怎麼突然嘆了氣,言心底先前還喧鬧不休的“小想法”眨眼間全化成了緊張,他小心翼翼在腦內重複了一遍自己剛才的話語,拿出逐字逐句推敲的勁頭去審查是哪裡說的不妥。

    還沒等他分析出個所以然,腦袋上便落了一隻溫暖的手。

    那隻任何時刻都能讓他感到溫柔又舒適的手快速在他頭上摸了一把,繼而又返回了自己的工作崗位——操作杆上。

    飛行器已順利切換了軌道,自主幹道上下來後,周遭飛行器就少了不少,齊斐覺察到言正在因為自己的嘆氣而緊張,他眼見著前後左右都還算空蕩,遂鬆開操作杆,讓飛行器自由滑行了一小段距離,抓緊這點時間去完成了右手方才的“心愿”。

    “別亂想。”收回手的齊斐說,“我只是忽然想到,雖然我們已經正式結婚,也有了一個尚未出世的孩子,但在涉及到這方面的問題時,你總是有些迴避我,像是下意識的不希望讓我參與太多。”

    言原本目光正追著齊斐的手走,他盯著那隻修長漂亮的手,見它只短暫安撫了一下自己就又回去握操作杆,心下正暗搓搓對操作杆萌生著嫉妒之情,覺得那一根金屬杆每天被“愛撫”的次數說不定都快超過自己了,轉而就聽見齊斐說了這麼一句,一時愣在了原地。  

    半晌沒找接話方式,他張了張嘴,卻沒出聲。

    聽見心上情蟲說自己在迴避對方,蟲長官的第一反應是反駁,他自覺每天不能再黏齊斐,如果不是還有工作事業不可荒廢,有偌大一個第五軍團及團員們不可不照顧,他幾乎都想把蟲生目標定位“齊斐專屬蟲形掛件”,每天就掛雄蟲身上,齊斐走哪掛哪,還能隨時宣示一下自己的“附屬權”。

    可第一反應的衝動一過,更多的理智翻湧上來,言隨即意識到齊斐沒說錯。

    他確實在某些話題上存在著刻意規避心理。

    午後才出門前往醫院,體檢和與醫生商談都耗去了不少時間,還和偶遇的左恩一家又聊了好一會,出門時尚還明亮的天色此時已轉暗,夕陽斜斜將泛起橘紅的光線照進艙室內。

    言就著這束光線看著齊斐側臉半晌,黑髮雄蟲甚少透露過多情緒的神情平靜如往。

    他沒能從對方臉上太多信息。

    “對不起。”言低聲說。

    蟲長官憋了半晌,腹稿還是沒打好,只先冒出來一句道歉——他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該先向心上情蟲道歉。  

    但齊斐想聽的顯然不是這個。

    前方航道仍然十分空蕩,又是一路直行即可的定向軌,齊斐握著操作杆的手再次得了空,伸過去輕輕在雌蟲的腦袋上拍了拍:“我不是為了讓你感到愧疚,對我道歉才提起這些的,它是我們之間客觀存在的一個‘小問題’,只是過去我們一直忽略了它,今天它又一次悄悄浮出水面,才難得被我們捕捉到了。”

    提出問題的最終目的是解決問題——言明白齊斐沒有明說的話意。

    大約是黑髮雄蟲將問題“擬蟲化”,還用了“悄悄”和“捕捉”這類生動形容描述的緣故,言稍稍放鬆了一些,腦海里卻冒出了齊斐板著一張嚴肅周正的臉,突然瞥見自家修剪得當的漂亮花園裡有隻鑽地鼠正偷偷探頭,遂眼疾手快一把揪出鑽地鼠的畫面。

    言:“……”

    默默驅散掉腦中莫名其妙的聯想,控制住自己過於活躍的聯想能力,蟲長官在心上情蟲親手為他調試好的安全帶下動了動身體,自行抓住了“出產”於自己心底的那隻“鑽地鼠”:“它們……那些事大多都過去很久了,講起來也不有趣,細說起來怕敗壞你的心情,聽上去還很像是在向你告狀。”  

    齊斐依稀是又嘆了口氣,聲音裡帶上些無奈:“就算是向我告狀,又有什麼不可以?”

    撒嬌賣乖耍賴他都見過了,告狀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齊斐的話音里不只有無奈,還夾雜有他自己都沒發現的寵溺意味,言耳朵動了動,感到尖端仿佛開始發燒,他這會已把自己的想法全梳理了一遍,繼續老實坦白道:“‘告狀’就像有了一層期望你聽過之後能去做些什麼的含義在,我覺得那會給你帶去壓力,也不希望你在這類事情上還要為我操心——你已經夠操勞了。”

    需要去往學院進修專業課程,需要定期到左鳴的實驗室里協助實驗進度,在身份對外公布之後,還多出了必要的世家交際往來項目,“收網”行動尚未徹底終結,齊斐作為奧齊和左卅唯一的幼崽,先前在公眾看來還與此事關聯不大的他一下子受關注程度翻倍,由於出了一次“虛假任務”的緣故,他在軍部內也已算是實習資格已正式激活的職工,從下一循環月開始,他還將按規定開始接受系統調配的中低級短期任務,每循環月需完成一定任務數額。

    同時身兼學生、科研助理、世家大族接班蟲、軍部實習生等多項職務,學業及職業領域看上去已是應接不暇,本該舒適放鬆的家庭領域內卻也談不上輕鬆,新鮮上任的新手雄父及新婚雄主全然沒有“主”的做派,每日都勤勤懇懇忙著汲取新知識,對待家庭事務和孕期須知比自己的伴侶還上心。  

    言但凡對地球用語再精通一點,大概就能從博大精深的地球詞彙庫里找出那個極其適合齊斐的比喻——一隻高轉速自走陀螺精。

    深知相較於大多數家庭內的已婚雌蟲來說,自己已是過上了過於受寵的生活,簡直被照顧到了要時常發愁自己該怎麼從雄蟲手裡“搶活”,讓自己多為對方服務一些的地步。

    言不想再在其他地方讓齊斐繼續為自己費心。

    至於那些已經過去許久,結了怨且恩怨暫未了結的,蟲長官早就在當初的鬥智鬥勇里磨鍊出一身本領,也再不是當年那隻兩手空空,毫無依仗的倒霉蟲,他不光已可以自行將咽不下的怨氣掃清,還能悄悄沖藏在暗處的對象亮起爪牙,不動聲色懾退半數投在心上情蟲身上的不懷好意目光,

    下意識規避與矛盾及衝突詳情相關的話題,純屬是言對於齊斐的心疼心理和自力更生習慣使然聯合作用的結果。

    終於弄清了“小問題”的問題成因,言自覺自己列舉出的理由十分充分,他眼巴巴看著齊斐,等待著剛才已嘆了兩次氣的雄蟲給自己一點認同。

    然而齊斐又拍了一下他——這次是手背。  

    黑髮雄蟲這會已好笑多過無奈:“你在為我做些什麼的時候,會覺得它們是辛苦且麻煩的麼?”

    言飛快搖了搖頭,斬釘截鐵的回答:“從不!”

    “那我也一樣。”為自己獲得的堅定微笑了一下,齊斐捏捏早在十數循環分前就想往他身上蹭的那隻蟲爪,“為你的事情上心算什麼操勞。”

    言:“……”

    這已經是言在這兩日內第二次遭到齊斐的“直球”,他感覺自己又被砸的有點找不著北,爪下本能的反手一握,把齊斐主動送上門的手牢牢攥在了掌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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