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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不吃不喝不動地躺在床上的七天七夜裡,特別是最後兩三天,我時刻等待著那個我站起身走出門走進那黑暗走向那光明的時機的到來。一切,包括我自己對於我都是虛無了,唯有那片一直壓在我身下的枯菜葉例外。只有一切在我眼中都是虛無和虛無了,連最後這一點東西也都成了虛無,從來的和永遠的虛無,而我則是那麼安然和平靜,不怕掉進任何深淵,陷於了不論什麼樣可怕的險境、絕境都感到並未有什麼事情發生、也不可能有什麼事情,才是那個我可站起來走出去走進那黑暗和走向那光明的時機的到來,我也才可能在那黑暗和光明中不管見到和遭到什麼都只當什麼事也談不上、只不過我的幻象而已而不被其動搖和支配,更不被其嚇壞或因其太美麗而沉迷於其中。本來就沒有任何事情談得上是一回事,因為我本身就是一切。我不懷疑,當這個時機到來的時候,始終緊緊咬著我的喉嚨的幻象老虎也會消失,我也從它的桎梏下解放出來了,雖說不過是一個幻象的消失,但是相對這個解放,世間沒有也不可能有什麼稱得上解放。我不懷疑,這個解放是一個偉大而神聖的事件,我應該就這樣尊重它,而就這樣尊重它並不是說在該做出抉擇的時候不去勇敢地做出抉擇。我相信,這個解放的時刻本身就是我的轉化最後徹底完成的時刻,它到來了,就是神鬼和全世界、全人類也無法阻攔我走進那黑暗,走向那光明。  

    第152章 第 1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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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越來越簡單、清楚和明白。當然,只是我感覺中的簡單、清楚和明白,在別人眼中,我有可能從來也沒有這幾天這麼迷糊和混亂,甚至於有可能無法從這種迷糊和倒錯中出來了,此生永遠完了,我最好的結局就是給這世界增加一個黑娃第二。

    雖然那黑暗和光明再也沒有擴大其範圍,世界始終有一部分在那光明和黑暗之外,但是,我一時刻勝於一時刻感覺到的是,上帝的光芒照耀一切,上帝的光芒就是一切,就是這部分不在那可見的黑暗和光明之中的世界,也什麼都不是它們自身,完全是上帝的光芒。所有一切,所有可能的一切,所有不可能的一切,都在上帝之內,都是上帝的光芒。我一時刻勝於一時刻地看到,一種上帝的無形的光照耀著不在那光明和黑暗之中的這部分世界。我靜靜地看著這種上帝的無形的光芒的增強,看到它雖然是無形的,也就是它並不像那片黑暗和光明那樣是可見的,也不影響世界和事物就像它們平時我看見的那樣呈現給我,但是,它同樣是真實的,同樣可以達到就像那上帝的可見的黑暗和光明一樣強烈真實的程度,而它達到那種程度時,也就是這部分沒有在那光明和黑暗中的世界和那片黑暗和光明完全沒有界限和差別了,這片沒有在那光明和黑暗中的世界的一切也一樣是上帝的光明了,此外就什麼也不是了。這也是我走進那黑暗走向那光明年時機到來的一個標誌。  

    上帝還讓我意識到了,這個時機到來會在我一次睡眠中完成。這幾天我的睡眠是深度和超深度的。人睡眠中的某種深度是遠遠超過醒著的時候的,這也就是有科學家在醒著的時候沒有解決也無法解決的科學難題在睡著時候通過做夢而解決了的原因。如果說尋常人的睡眠的深度只有池塘那麼深廣的話,那這幾天我就是醒著的時候的深度也有海洋那麼深廣,而在這幾天的睡眠中,我的深度則達到了海洋里最深最黑暗的那地方了,達到了海洋最深的海溝的最深處了。這是很清楚的,感覺得到的。要使那個時機到來,我必需這個深度,必需到達這個深度。所以,那個時機的到來不會在我醒著的時候,而會在我每天最多一兩分鐘的睡眠時間裡。

    上帝還讓我在也只有上帝的光才能照耀出是那樣的簡單、清楚和明白的真相中看到了,這個時機的到來有可能是我睡著了醒來後突然意識到,就在我睡著的這一會兒里,有一個神人,真正的神人,悄然而至,悄然進入我的屋子來到我的床前把我身下那片枯菜葉給拿掉了。當然不是真給拿掉了,而是它對於我也是虛無了,沒有什麼對於我不是虛無了,我對於我自己也完全是虛無了,我對虛無的最後一點恐懼沒有了。我對虛無的最後的恐懼沒有了,就是那個時機到來,神鬼和全世界也不可能阻止我了。並不是神鬼或世界、人們,具體地說就是溝里人和爹媽他們來阻止我也無法使我回頭,我有能力與他們作對,而是他們到時候根本就不會來阻止我了。我不等到有一個神人,真正的神人悄然而至“拿走”我身下的枯菜葉,拿走我心中對虛無最後的恐懼,別看我到現在都還安然躺在床上,爹媽他們沒對我怎麼樣,溝里人也沒對我怎麼樣,如果我敢就這樣去走進那黑暗走向那光明,他們就一定會有所行動的了,一定會來阻止我或怎麼樣,就和他們阻止他們認為他必須阻止的任何瘋狂的、病態的或反動的行為一樣,不管我有多麼堅定的意志,哪怕是視死如歸,他們也絕對不會讓我成事,他們也有那個能力讓我絕對成不了事,而對於他們不讓我成事就是在幫我和救我,也是在維護這個世界那人人都有責任維護的神聖而偉大的東西,他們絕對認定他們這樣做是有一切的理由的,他們絕對相信他們有一切責任要讓我明白,只有他們維護的這種東西才是真正神聖偉大的,我那些神聖偉大的東西只不過是神經病的錯覺和幻象。  

    為什麼有這麼一個神人來“拿走”我身下的枯菜葉,就是家裡人和溝里人,包括爹都不會在我走進那黑暗和走向那光明的時候來影響我和打擾我呢?

    這個事情對於我早就已經沒有一點神秘之處了。我完全可能在一次醒來後意識到有那麼一個神人來過並做過那麼些事,但我知道這並不是真的就有一個神人來過,這仍然是我做過的一個夢。一切只在於我個人的放棄和放棄,我做這麼一個夢,只不過是我的放棄已經越過了那個臨界點從而我內心對虛無的最後的恐懼消失了的標誌而已。毫無疑問,這個夢對於我的人生將是無比偉大和重要的,其偉大和重要一點也不比那個科學家做的夢差,那個科學家就是在那個夢裡把醒著的時候殫精竭慮無法解決的科學難題給解決了。但是,不管它多麼偉大和重要,它也是一個夢而已。

    只不過是我的一個夢,又怎麼可能對溝里人和家裡人,甚至於還有爹那樣的人有那樣大的作用,叫他們在我走進那黑暗走向那光明的時候不來影響我打擾我呢,且不管他們在我結束對上帝的最高探險之後會對我怎麼樣?

    箇中原因和當初我對秦老師和她的妹妹進行那一罪惡行動時沉入到一種深沉的意識狀態里,這種意識狀態將爹“控制”住了,叫他只要在我出去行動的時間裡就一定不會到我的學習屋裡來是一個道理。

    深沉的意識狀態就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不借任何物遙距離影響,乃至於控制他人的意識狀態,這種經驗我不僅已經有過多次了,而且在相當程度上我相信我已經理解它了,儘管它只是我個人的理解。對於我們來說,特別是對於像爹和我們溝里人那樣的人們來說,一個人就是一個孤立的點,它太孤立了,所以人人必須綁在一起,還要如此綁在一起,致使每個人既是絕對孤立的,每一個人是每一個人的敵人,又是鐵板一塊所謂“集體”和“整體”的一部分,根本就不是人也做不成人,只不過是他們所說勞動工具、人面牲口、炮灰之類的東西。但是事情不是這樣的,人不是這樣的孤立的,不是在孤立中和充滿敵意的他人和世界相對,必須通過把他們死捆在一起的辦法才能讓他們“團結”。真實是有層次的,平時的我們看到的只是淺層次的真實。在深層次的真實之中,人與人之間的意識和靈魂的界限是模糊的,人與物、人與世界之間的界限也是模糊的,這個界限在上帝那裡完全消失,而要上帝才是一切,上帝就是絕對和無限深沉博大的意識狀態。所以,我如果進入到一種深沉的意識狀態中,實際上也就是我整個人進入到了那個人與人之間的意識和靈魂的界限、人與物和世界之間的界限已經模糊的層次,在這層次發生於我意識和靈魂中的事情,就能夠不受時空和一般所說的物理定律的限制控制或影響他人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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