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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補償,或許是交易?拓麻不願去想那些掩蓋在時間塵埃之下的種種前因後果,他只知道,拳頭打在臉上、身上、背上的滋味,實在不好受,就足夠了。
眾人沿著操場走了小半圈,很快就找到了拓麻在路上描述的那面方便翻越,逃出生天的捷徑。
那是一堵用老式紅磚和水泥,一個落著另一個,下一層錯著碼放,層層疊加在一起,構建起來的不高不矮的一小截紅牆。
它無比突兀地矗立在兩側高聳的深灰色水泥牆中,像個不小心闖入了男子籃球隊的羞澀小姑娘。
老式紅磚牆之所以方便翻越,是因為,牆面上可以踩著接力往上攀爬的地方,很多。拓麻跟錢欣然站在牆前,兩眼放光,躍躍欲試,剛要直接攀爬,就被落後他們半步的林楓攔了下來。
“我先上去看看,牆另一側有沒有人。你們等著。”說完,林楓手腳並用地貼上牆壁,稍一用力,直接攀上了牆頭。
“沒人,你們上來吧。”林楓坐在牆頭放哨,邊揮手邊向地上的三人喊道。
王行雲站在牆角的一片樹蔭里,欲言又止。看了一眼牆角下躍躍欲試,既興奮又滿眼期待的兩人,最終什麼也沒說,擺了擺手,讓他倆先上,他墊後。
拓麻和錢欣然爭先恐後的同時攀上了牆頭,然後拓麻仗著自己比錢欣然那個大高個靈活一點,首先選好角度,飛身一躍。錢欣然不甘落後,也‘哎呦’著,掙扎著竄下了牆頭。
“臥槽,什麼情況?鬼打牆!”腳剛著地的兩人,發出了相似地咆哮。
他們兩人,明明是在牆下和牆下,兩位隊友的見證下,一個接著一個地攀上牆、到達牆頭、從牆頭翻過、落地,一步步循規蹈矩地完成翻牆的必備步驟的。怎麼一落地,卻瞬回到了王行雲所在的,翻牆的起始點?
林楓坐在牆頭,看得真切。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朝著從始至終,就沒挪過一寸地的王行雲抬了抬下巴,泄氣般有氣無力地說道:“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預料到了?”
第60章 飽暖生淫慾
面對林楓的質問,王行雲既沒承認,也沒否認。他立在原地,仰起頭,眯著眼睛仰望緊貼著學校圍牆而立的一棵參天大樹。
這顆樹並不算什麼參天古木,備受關注和呵護。它只是一棵比其他同期栽下的綠化用樹木,長得更加茁壯、樹枝更為均勻、樹葉更加濃厚,更適合翹課後,躺在樹蔭下邊乘涼,邊睡覺而已。
王行雲緊盯著樹葉默不作聲,正午特有的刺眼陽光,稀稀落落地穿過樹葉間的縫隙,在微風的作弄下,調皮地在他略顯青澀的面容上玩起了你追我趕的捉迷藏。
拓麻不甘心地想再次攀上牆,碰碰運氣。冷不丁地看到王行雲在仰著腦袋眯著眼,一臉的若有所思,愣了愣,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王員外,你肯定想起來那件事了!就是有一次,我非拉著你一起翹課,到樹蔭下乘涼睡午覺。有片樹葉恰好落到了我嘴裡,我順嘴嚼了嚼,說一股子草味兒,真難吃。你非騙我說,自己掉落下來的葉子水份少,肯定難吃。樹上還長得好好的葉子,味道一定比落下來的好很多。然後我這麼單純直爽的少年,在你的慫恿下,攀著牆,摳著樹幹,顫顫巍巍地爬上了這課大樹,摘了幾片新鮮的葉子,想讓你做對比,哪種的更好吃。結果直到我千辛萬苦地從樹上爬下來,你才說,這些知識都是你在動物世界上看到的,那期的主題是長頸鹿!”
拓麻用又好氣又好笑的語調,一口氣把關於這棵樹的窘迫往事,敘述了個清楚明白。王行雲收回了盯住樹葉的視線,對上了拓麻瞪得老大的黑亮亮的眼睛,然後在如此熾熱且飽含指責的視線中,毫無預兆的‘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連帶著萬年不變的冰山臉直接生出了幾道褶子,站得最近的錢欣然無比擔憂他的臉會不會直接被這些突如其來的褶子,把臉皮直接崩開。
“你真是個弱智!”牆頭上坐得屁股有點生疼的林楓冷不丁的用一句話總結了自己的觀點。
“這大概算得上,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錢欣然轉過身,用屁股頂著牆,彎著腰稍作休息,嘴上還不閒著,配合著氣氛感慨道。
“我們好像被困在這裡了?”拓麻跳躍的思維突然回到了正途,歪著腦袋冷不丁問道。
“也可能,這個裡世界的範圍,就是學校這麼大。”王行雲平復了笑意,快速回歸了一成不變的面癱臉,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說道。
“別閒扯了,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反正不能離開學校是個不爭的事實。協商下對策吧,是繼續在全校的範圍內過街老鼠似的到處躲藏,還是直接抄傢伙硬上?”林楓坐在牆頭上的時間有點久了,被正午的大太陽曬得有點眼冒金星。他發表完言論,就騰出一隻手擋住了眼睛,等適應了後,雙手一個用力,腳底配合著發力,直接穩穩噹噹地竄下了牆,也擠進了那棵大樹的陰影里,跟其他人一起乘涼。
“你們幾個本身就不是什麼好學生料的不良青少年,抄上跟棍子就是21世紀的新古惑仔天團組合,我可不行!衝上去的效果,就跟黃繼光堵搶眼一樣,頂多幫你們分散下火力,還是體無完膚、頭破血流,相當慘烈那種。你們忍心麼?”錢欣然邊絮叨,邊學拓麻的樣子,橫躺在了陰涼里,雙眼直愣愣地望著頭頂在風的吹拂下,距離自己忽遠忽近的樹葉們。
“這也不行,那也不願意,你們要求這麼多,乾脆自己想唄!我和王員外反正武藝在身,橫豎是不怕揍的。還有,那啥,有個私人話題,事關重大。我不想動,錢欣然你靠我稍微近一點。”拓麻呈‘大’字狀,宛若癱瘓地躺在地上片刻都不想動,嘴裡倒是沒閒著,不停地催促錢欣然過來,他有話要悄聲交代,場景詭異的像是要交代遺言的公證處現場。
錢欣然翻了個白眼,不情不願地就著躺著的姿勢,直接用四肢撐起了身體,屁股離地,頭也跟著使勁,手腳快速地向離著半米遠拓麻的橫屍地點挪動,然後再屁股先著落,四肢下沉,扭過頭,不情不願地壓著嗓子問道:“你想說啥?”
在場三人雖然都沒吭聲,但顯然都被他的神之移動驚呆了!在王行雲的認知中,拓麻已經算是很典型的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廢物了。沒想到,竟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真是長見識了。林楓倒是有些習慣了。這小白臉在學校也是這德行。課間操、體育課,除非是重要場合,班主任坐鎮,要求一個都不能少的強制性出席,其他場合基本上見不到錢欣然那格外招人的風騷身影。他整個人好像長在了座位上,屁股不離椅子,身子不離桌子,那趴在桌子上無比享受和安逸的身姿和無上滿足的表情,簡直可以入選‘你幸福嗎’主題的社會頭條新聞。
拓麻倒是很快地從震驚中恢復了常態,他整個身體保持不動,只扭過了脖子,在錢欣然的耳邊,用他自以為最小的聲音說道:“你能不能正視一下這次行動的目的啊?你來這裡,不是來與其他人討論,怎麼躲避校園暴力和什麼姿勢挨打能不太疼的,而是為了驗證自己的感情,驗證自己到底是喜歡帶把的,還是不帶把的。你懂我的意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