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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突如其來的親昵,卻並沒有讓錢欣然欣喜。相反,林楓的話音一落,他頓時黑了半張臉。他面帶不悅,卻經過自我調整後,迅速恢復了原有姿態,用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平靜地反問道:“這麼說,你既有想要的東西,又有奮鬥的目標?恭喜呀,這樣的人生,肯定不會寂寞和無聊吧。”
明明不附帶任何情緒和腔調,林楓卻聽出了錢欣然反問中的苦澀與落寞之意。他抬起了因發質濃厚,縱使每次都剪得極短,卻依舊顯得很多很密的腦袋,露出了那張幾乎被一整個區域,所有學生老師和家長,都熟悉的深邃立體,偏於陽剛的俊臉。
俊臉認真地盯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此刻表情彆扭無比卻在強裝鎮定的高個子少年,睫毛眨了眨,嘴角溢出轉瞬即逝的淺笑,道:“我說話向來直接,不會繞彎子和玩文字遊戲,所以你肯定直到,我剛才的話,並無惡意。”
錢欣然緊繃的麵皮聞言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哼’了一聲表明了認同和自己的態度。
林楓見他沒別的意見,就繼續說道:“我沒有朋友,也沒談過感情,更沒有人教導或告訴過我……所以並不清楚,你對我的,以及我對你的感覺,究竟是什麼……所以,你問我的問題,我暫時回答不出來。能否請你,多給我一點時間?”
這大概是,變向的暫時和解,以及待定的好人卡咯?雖然答案不算太好,也並算太壞。錢欣然這麼想著,無意識中,稍稍鬆了口氣。
“我就是探探你的口風而已,不用這么正式的回答我。”錢欣然扭捏道。
話雖這麼說,但他當初委託拓麻把林楓一起弄到這個奇怪的夢中世界裡,就是顧忌校內和校外,都人多口雜。林楓的身份敏感又特殊,身後又那麼多的跟屁蟲和小跟班,真是一點隱私都沒有。再加上,如果消息外泄,林楓還沒表態,估計他就會被一群小流氓和不良少男少女直接打包扔體育館游泳池裡。他不怕冷,也不畏強權,但是真的不會游泳!
錢欣然一想到林楓貼身的幾個小跟班,對他各種嫌棄和唾棄的醜惡嘴臉,就一陣胃痛。他腦子裡各種念頭橫飛亂竄,手上也無意中拿著那本書亂摸亂按,意在發泄心中不滿。卻不知在按了哪個位置後,突然腳下傳來了一聲輕微的‘咔噠’聲。
錢欣然這次反映不慢,直接一屁股坐回了沙發上,把兩腳一抬。
剛才怎麼弄都死活打不開的地板縫隙,從地板之下傳來了齒輪轉動和鐵鏈抽動的金屬摩擦聲音。然後在兩人瞪大的雙眼之下,出現了一個入口下翻的黑洞。
林楓把茶几上放著的唯一光源,提在手裡,靠近洞口朝裡面照了照,然後對同樣彎著腰,滿臉好奇,恨不得立刻就鑽進去瞅瞅的錢欣然說道:“看不出什麼所以然,裡面是一直向下的好多節台階。要去看看麼?”
“搖搖搖,走走走,現在,馬上!”錢欣然直接就著半蹲的姿勢,扭身就想扒拉開林楓探進去一半的腦袋,自己先進去。
“等等,我在前面探路,你在我身後。”林楓抬手擋了一下它小貓吃奶拼命擠的動作,自己調整了油燈的照亮的角度,低下身子,先一步進入了入口。
“切,你只是學校區域的老大,又不是這個地方的老大,幹嘛做什麼事,都一副保護者的姿態。老子雖然臉這麼樣子,個頭可比你高多了。你沒聽說過麼,天塌下來,有高個子的頂著呢。”錢欣然邊跟著林楓的腳步走,邊絮絮叨叨道。
入口內的大致情景,跟那位毛茸茸的喵星人房東說的差不多,除了盤旋而下,無窮無盡的台階外,並無他物。
錢欣然是個耐不住寂寞的煩躁小孩,他最受不了這種無聊的旅程。於是,在這空曠貧瘠,只有台階的下行空間內,他決定把握機會,多跟林老大保持交流。
“那什麼,既然沒什麼事兒,氣氛又正好,我們來輪流講鬼故事把!”作死少年舔了舔紅艷艷宛若櫻桃的嘴唇,興致勃勃地建議道。
第104章 KTV仙樂王國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鬥著嘴,腳底下也沒閒著,跨過了那扇門後,出現在面前的,是一片荒無人煙貧瘠之地。
拓麻和王行雲沒種過地,對土壤的優劣也沒研究。但高中的地理課,可不是白上的。他們清晰地記得,地理王老師是個面容油膩,但特別有激情的矮胖子。她的身材和面容並不怎麼討喜,但備課和講課,特別肯花心思。所以地理課的內容雖然無聊,但在她微光閃閃的眼神,及富有感染力的音色中,很多知識都是在不住不覺中,被吸收消化的。
拓麻猶記得,王胖子老師在各地土壤那個章節,特別講過,東北平原地區的土壤特別富有營養,尤其是黑龍江地區,很多土壤都是黑色的。一眼望上去,油汪汪的,宛若燉得火候適中的豬肉。而東南丘陵地區的土壤,很多都不適合種植常規的農作物,因為土壤是酸性的,一眼看上去,土壤呈現橘子色。酸雨在這些地區也很流行,所以這類地區的很多古建築物,暴露野外的,一般很少能完整保存的。被酸雨侵蝕的傷痕,他身為文物研究員的老爹,也曾嘀咕過,非常難以修復。
而踩在他們腳下的土壤,卻連他們在地理課上,被百般嫌棄的,不適合耕作的酸性土壤都不如。
這裡是一望無際的沙壤土。雖不至於寸草不生,但在一大片空地上,連高一點可以遮陽乘涼的大樹都沒有。穿過荒地,隱約聽到前方有水流之聲。
走了半天路,又熱又渴的拓麻,伸著快冒煙的舌頭,撇下有條不紊勻速前行的王行雲,直奔水源。只見土坡之下,有個深溝,深溝中堆滿了各種生活垃圾,水流順著山體汩汩而下,穿過岩石的縫隙,繞過堆滿的垃圾,流淌而下,慢慢的在垃圾上下方的深溝中,積水成一個綠油油,散發著惡臭的小潭。
拓麻簡直被這種前所未見的奇觀,震驚得連渴都忘了。而具有這樣特徵的地區,通常都有一個特別顯著的特徵:窮。
“看來此行,要多加小心刁民了。”拓麻皺著眉捏著鼻子,邊往回走邊琢磨,抬起手臂,向不遠處往這邊走來的王行雲,做了一個往回走的手勢。
窮山惡水多刁民的描述,雖然又失公允,因為‘刁民’是有歧視意味的貶義詞。人們在困境中,為了繼續生存,去爭取,去奮鬥,都是出於要活下去的本能行為。而世界歷史上,都會有‘揭蓋而起’、‘逼上梁山’的典故。所以“其地瘠,則其民必克必惡必險”的說法,才被大眾採取默認的態度,變向肯定。
王行雲顯然也預料到了這點。他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觀點,跟拓麻商量了下此行的效率問題,並很直接地讓他把無關緊要的場景和劇情,有選擇性地過濾和快進一下,這樣才能既安全,又節省時間和精力。
拓麻顯然也被剛才所看到的場景噁心到了。他雖然沒有潔癖,但依舊不習慣近距離地觀賞髒東西和垃圾堆。尤其是他長期意識駐紮在夢貘締造的夢境垃圾堆里,簡直對惡略環境骨子裡有一種深惡痛絕。如今打著滿足王員外要求的幌子,堂而皇之地過渡這些有可能會噁心到自己和別人的劇情,簡直是歡呼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