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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池很小巧,從遠處看,是個小巧玲瓏的粉紅荷花造型。下水槽也被精妙地設計成一朵小蓮蓬,水流在水槽中,呈旋渦狀,滾滾追逐著蓮蓬而去,頗有點‘流水默默晴夜聽潺潺’的意境。
但被攙扶而來,滿臉鼻涕眼淚的男人,顯然不會懂這些設計者的巧思冥想。
他只是單純的,因為被水嗆到,而來擤鼻涕洗臉的糙漢子。
即使從外表看不出來,但這兩個人,隨便拎出任何一個,都跟‘情調’完全不搭。
王行雲外表俊逸,也有點雲淡風輕,仙風道骨的氣質,但受拓麻所累,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剛把裝載著碎屍包裹後備箱的車輛停好,連手都還沒來得及洗的面癱冰山臉,都跟‘詩情畫意’和‘禪意無邊’不搭調。尤其是此刻,他還半摻半扶著一個吸吸溜溜的鼻涕蟲。
連終於上完了菜,可以回到吧檯背後稍作休息的金燦燦服務員,都盯著那兩個人的背影嘆了口氣。原以為是冰山面癱系多金·黯然銷魂美青年,原來卻是別人的好基友。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自產自銷好個輪迴啊。
洗手池那邊,拓麻終於在王行雲的攙扶下,在糊了滿臉鼻涕眼淚,完全看不清路的情況下,終於摸索到了在他看來,設計得太摳太小的洗手池。
王行雲實在不想看拓麻洗臉,但他特別想排隊洗下手,就電線桿子似的,立在了一旁。好在距離晚飯的時間還算早,餐廳里往來的客人並不多,要不他站的位置,肯定礙事。
再次回到餐桌,菜已上了半天。好在冬陰功湯的小鍋下面有火持續加溫,而黃咖喱蔬菜、紅咖喱蝦,都是後上的菜,入口溫度合適,並未冷。
折騰了許久,才吃到今天第一口熱乎飯的兩人,不再多話,餐桌上只剩下兩人不急不緩,頗有修養的小聲咀嚼和盛湯夾菜的聲音。
餓久了的人,雖然自以為會很能吃,但實際上,真正吃下去的,並不多。
所以拓麻吃完了一小碗冬陰功湯泡米飯後,再喝了幾口檸檬水,就覺得撐得要命。反觀一整天,從沒叫喊過一聲餓的王行雲,卻吃了不少。
金燦燦的服務員,在幫他添過兩次米飯後,就頗為人性化地端過來一個跟銀色小飯碗同款的藏銀小飯盆。
王行雲大概也意識到了,今天晚上吃的有點多,盛了好幾碗飯了,即使還是一直繃著臉,但敏感的拓麻,還是發覺了他的不好意思。
“王員外,某些常識性的生活方面,你意外的麵皮很薄呢。多吃兩碗不限量米飯,沒什麼好難為情的。你知道,在我年輕飯量大的時候,又一次跟同學去吃自助,那場面,嘖嘖嘖。”拓麻吃飽了喝足了,自我感覺又誰都不服了,開始翹起二郎腿,叼著牙籤,嬉皮笑臉地開始以王行云為攻擊對象,釋放終極‘嘴炮兒’技能。
王行雲略帶疑惑地抬起了低頭扒飯的頭,聽著拓麻的話開始思索,突然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你剛才說的,是不是去日式料理店吃不限量生魚片的那次?你吃的太多,把店長都吃出來,跑到櫃檯問情況,最後急性腸胃炎發作,在店裡又吐又拉,然後被服務員撥打了999,被急救車拉走的那次?”
拓麻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哪壺不開提哪壺的終極境界。
如果不會聊天也是種技能,那麼他深信,王行雲絕對是全點滿了。
第166章 僥倖躲過
這一頓遲來的大餐,雖然兩人聊得不怎麼開心,但吃的卻很舒心。
飯後,王行雲習慣性地飲了一杯溫開水。拓麻卻叼著牙籤,倍感無趣地盯著陸續變得熱鬧的餐廳大堂,心裡還在為剛才不怎麼愉快,吃自助餐的話題,念念不忘。總想著在能在什麼場合,找回自己的面子。
王行雲的溫水,不緊不慢地緩緩入口。明明只是餐廳免費提供的溫開水,但卻在他消瘦骨感,又毫不顯羸弱,隱含爆發力指尖的映襯下,折射著暖色的燈光,神聖異常。
拓麻托著腮,偏著頭看他。
要是不考慮王員外那生人莫近,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老頭子似的生活軌跡,以及無人能忍的重度潔癖,光看臉和身體,他絕對有本錢成為一個立在哪裡都備受矚目的高級花瓶。
如果自己是富婆,也會特別認真的考慮,長期保養他。
也不管拓麻的想法齷齪又庸俗,人類對於美的嚮往和追求,是通過千百年來的傳承,隱藏於基因里的。
即使當今社會,對於個人能力和人格魅力的追捧,早已超越了顏狗黨的呼聲。但誰都不能否認,同等能力和人格之下,更受歡迎的,總是‘美’的那一方。
所以,也不難理解,要承受著巨大的疼痛和外界壓力,一次又一次,並樂此不疲的整容狂人,大眾偶像,全民女神,朱顏岩的心靈歷程了。
因為,外貌真的決定了大多數人對待自己的第一印象。
拓麻捫心自問,如果時間倒轉,回到他與王行雲第一次相遇的情境。握住自己噩夢中掙扎雙手的,不是一個面容俊秀,劍眉如峰,有著一雙好看桃花眼的美少年,而是一個滿臉青春痘,既油膩,又鬥雞眼的胖子,他大概會直接抽出被對方握住的手,擇路而逃把。
拓麻想著正出神,冷不丁,有人在座位下,伸出腳,踢了踢他的凳子。他這才晃過神,納悶地看著坐在他對面,面色毫無波瀾的王行雲。
“怎麼了?”拓麻腦子沒轉過彎來,愣了吧唧地問王行雲。
“有明星進店裡了。後面還跟著狗仔隊。為了避免一會兒人太多,咱們儘快走吧。你吃飽了麼?”王行雲拈起了一張潔白的餐巾紙,擋在嘴角悄聲說道。
“哪兒呢,哪兒呢?”拓麻興奮地滿臉冒紅光,腦袋更像個撥浪鼓,東瞧瞧,西望望的,生怕別人注意不到他們這一桌的異常。
“……”王行雲看他的眼光,慈祥憐憫得像在看一個智障。而坐在鄰桌的一個戴著黑色鴨舌帽,手握黑超的尖臉小年輕,終於一個沒憋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周圍人不由自主地尋聲忘了過去,隨後原本安靜的餐廳,突然熱鬧了起來。
“我是不是眼花了?那個人好像是人氣男子組合,FIX的主唱,歐密羅啊。”
“不可能吧,當紅炸子雞怎麼可能跑這種小地方來吃飯?”
“什么小地方,這裡的老闆可不是一般人啊,背景很深的。”
“早就聽說燕尾蝶因為菜好吃,環境棒,老能偶遇明星。沒想到今天真碰上了!是那個歐密羅耶,現在綜藝節目上,不請他都沒人看。”
人群的議論聲,從一開始不確信的遮遮掩掩,倒後來有個膽子大臉皮厚的女生,真走過去圍著那個桌子,來來回迴繞著不下五六個圈,才激動的紅著臉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啊啊啊!真的是他耶,走近看,本人素顏跟節目上差不多。又白又美的,嗷嗷嗷啊,我要拍照發群里!”
一石激起千層浪。
好在王行雲在第一時間就拖拽著,對著熱鬧念念不舍的拓麻,跑到吧檯快速地結了帳。然後推門,兩人趕緊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