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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發現自從跟拓麻扯上關係以來,他都無法單純的憑藉理性來評價這位發小、損友、搭檔。他就像個塗滿了神秘吸引力的定時炸彈,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帶來的是什麼類型的超然體驗。
但,非常,期待。
王行雲撥通了那個倒背如流的號碼,接電話的人顯然還未起床,說話都帶著朦朧感。
“餵你好哪位?”
“開門。”
拓麻還閉著眼,半睡半醒,全憑應激反應在接電話。一聽是王行雲,他猛揉了一把眼角,強忍住掛了電話繼續倒頭睡的衝動,剛想接話,想起了剛才他說‘開門’。
“唉,開門?門……臥槽你別跟我說你在我家門口呢!”
“恩。”
王行雲以一個‘恩’結束了通話。
拓麻屁滾尿流地爬下床,七手八腳一路小跑地奔到自家門口,手忙腳亂地開門。
咔嚓一聲,防盜門被打開。果然,大爺一般嘚瑟的王行雲,提著一兜子早點,戴著墨鏡,滿臉不耐煩地單手扶在他家門框上。
拓麻連忙招呼他進來。
“昨天的事兒,你琢磨的怎樣了?來龍去脈,我都在你上樓前,說清楚了。你可別告訴我,睡一宿覺,全忘光了。”王行雲一進來,還沒站穩腳,就問道。
拓麻沒想到王行雲對這事兒這麼上心,大早上就特地過來,連忙答道:“沒忘沒忘,我也大概想了一下,這件事其實不麻煩。我們一會兒給名片上的胖子打個電話,就全明白了。”
“給他打個電話,就全明白了?這麼簡單,還用得著三個胖子堵你一整天?”王行雲口氣頗為不善,嚇得拓麻趕緊解釋道:
“其實他們找我們,不是為了當大偵探,調查研究一張房卡。而是為了讓我們確認一下他們不方便確認的事。作為家長和長輩。”
王行雲有點跟不上拓麻的思路,但他相信這小子的直覺,於是連帶那張銀行卡和名片一起,遞給了拓麻。
拓麻只拿了名片,銀行卡卻並未接手。他搖了搖手上的名片,“這個先給我,那個你留著。你這班上的,有一天沒一天的,沒少被老闆扣錢和叨逼叨吧?”
王行雲沒想到平時看起來渾不吝的拓麻也有心細如麻的時候。於是他也沒跟他客套,收起了銀行卡,說道:“那我先幫你收著。你這花錢如流水的,估計沒攢下一分錢。”
“嘿,瞧你說的,我有人包養。”拓麻邊拿著名片看邊接話。
“你那不叫被人包養,你那叫啃老。”王行雲又好氣又好笑道。
拓麻一副被戳到痛處的糾結樣子,跟王行雲又鬥了幾句嘴,隨後撥通了名片上的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便被很快接起。
“唉,對對是我。您昨天留話,說有什麼問題都可以諮詢您。對對,我想問的大概以下幾點。您家老闆女兒的姓名、年齡、所在單位……在上大學?那就所在學校的名稱、地址,還有念哪個系,具體到班級。還有身份證號。不方便給?那沒事,幫我查一下她近半年內在本市的所有開房記錄,還有跟她一起開房的人。還有她關係比較密的人聯繫方式。不太清楚,她平時都不談論這些?沒關係,把她手機偷拿出來,看看最近聯繫人。別說不方便,我知道這難不倒您。暫時沒有其他的問題了,我就等您消息了。”
拓麻一口氣說完後,麻利地掛了電話。他抬頭見王行雲正一動不動盯著他,頓時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腦袋,趕緊解釋道:“我猜既然是張房卡,那就和開房有關。既然是大學生,那更有理由開房了。誰的青春不迷茫嘛。咱們就靜候佳音。不出意外,這件事很快就能解決。咱們終於進入日進斗金的時代了!”
“日進斗金?”王行雲不屑道,“你以為這張銀行卡里,存了多少錢?”
拓麻懶洋洋地從王行雲撂在茶几上的袋子裡翻出了一杯豆漿,插上吸管嘬了幾口,才慢悠悠答道:“我猜,不會少於5萬。要是老闆特別在意他這個女兒,10萬也肯定有了。”
王行雲盯著他的興趣缺缺、渾然不在意的表情,覺得有點頭疼。
“沒錯。早上我在你家樓下的ATM剛查過,不多不少剛好10萬整。”他邊說邊嘆氣,“你這腦子,要是放在正道上,早就功成名就了。”
“沒興趣,能長生不老還是能成仙?”拓麻放下了豆漿,繼續在袋子裡翻來翻去,拿出了一袋包子,掏出一個,直接一口半個。又掏出一個,遞給了坐在轉角沙發斜對面的王行雲。
王行雲從茶几上抽了一張面巾紙,墊著手接了包子,也一口半個。
“賺錢還需要興趣?”王行雲把一口包子慢慢咀嚼,咽下,才慢條斯理說道。
“賺那麼多錢幹嘛用?生帶不來死帶不走的,那句話怎麼說來的,‘君子愛財取之以道’?”拓麻嘴裡含著包子,說話間嘴裡還嚼著。
“……這句成語不是這麼用的,你語文是數學老師教的吧。”王行雲感覺頭更疼了。跟拓麻說話就是費腦子。聊著聊著,就歪樓了,不知侃到哪裡去了,也忘了跟他一開始說話的初衷是要討論什麼。
胡攪蠻纏的功力,王行雲感嘆,摔倒的老奶奶誰都不扶,就服他!
第11章 試探
早上的時間飛逝而過,茶几上的早餐很快被兩個飢餓的老爺們消滅乾淨。
拓麻把桌上殘留的紙杯和塑膠袋,收拾了一番裝進了廚房的垃圾袋,王行雲套著一次性塑料手套,拿著抹布把茶几上鋪的透明隔熱塑料墊擦拭乾淨,然後去廚房洗了幾遍手。
收拾完畢,兩人坐在沙發上,守著手機,各自發愣。
“哎呦,糟糕!”拓麻滿臉的懊惱,從沙發上直接蹦了起來。
王行雲抬起下巴,眯了眯眼,頗為配合地問了句:“怎麼?”
“我吃完早飯才想起來,剛才慌忙起床開門,還沒洗臉刷牙。”他深知王行雲的潔癖與日俱增,有點接近病態。雖面上不顯,但拓麻對於他人的態度,敏感而持有負面不樂觀情緒。兩人現在的關係雖然微妙,但保持在一個相對穩定的平衡點上。他不想迴避,卻亦不想有所改變,比如:惹他不快。
並王行雲未說什麼類似嫌棄他的話,只說了句“吃都吃了。”這讓拓麻緊繃的那根線鬆了些許,他嘆了口氣,連忙撈起浴巾,大步走向衛生間,‘砰’一下關上門,刷牙洗臉,洗頭洗澡。
關上了一扇門,世界仿佛安靜了許多。從小到大,拓麻一直認為,衛生間是特別適合獨立思考的空間。
真是人賤無敵,自作多情。
拓麻有點傷心地自我厭惡。他並不懼怕坊間傳聞中,王行雲那被吹破天特別邪乎的能力,也並不在意那被周圍人廣為詬病的潔癖。
那該怎麼形容自己這種既卑微,又討好,還TM特糾結的情緒?好像是……自慚形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