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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被主辦方臨時搭建的小棚子裡,手機相機的咔嚓聲響個不停,閃光燈刺激得王行雲,直皺眉。
早就不樂意的拓麻,拐著一隻腳,拎著東西,大步上前,直接擋在王行雲的身前,不客氣地用他那略微高昂的沙啞嗓子,嚷嚷著:“禁止照相!剛才照了的,都自覺點趕緊刪了。要不控告你們侵犯公民肖像權!那邊的大嬸,你拿張報紙擋著也沒用,我都看見你狂拍不止的手機了。您這麼大歲數的人了,還偷窺偷拍年輕小伙子,跟個沒見識的小姑娘似的,沒看見您傍邊的老伴兒,臉色都變綠了麼!”
王行雲起初被圍觀拍照,面上不顯,心情卻糟糕的要命。被拓麻這聽起來亂七八糟,調侃意味十足,驅散看熱鬧人群的段子一攪和,氣也消了,心情也放晴了,整體感覺也不那麼煩躁了。
他見拓麻還不依不饒地拖著一隻腳,跟那些不老實刪掉偷拍照片的小姑娘和大嬸們,滿嘴唾沫星子地理論,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步,搭上了他的肩膀。
“走吧,快到時間了。葉小姐也在起跑線那邊等我們了。”王行雲略低頭,貼在拓麻耳畔說道。
他低沉且富有磁性的耳語,刺激得毫無準備的拓麻渾身一個激靈,忙錯開兩人太近的距離,連聲說道:“知道了知道了,走走走。”
搭著王行雲肩膀,拎著衣服袋,傷腳踩著滑板,拓麻就這樣來到了起跑線,幫忙加油助威。
第129章 番外二:碧玉蓮花(5)
很快,起跑線上的人越聚越多。為了安全考慮,負責維護秩序的主辦方開始清場。
拓麻本身就腿腳不利索,更怕在比賽開始,人群蜂擁奔向預定路線所涵蓋的街道時候,遭遇踩踏事件。所以他早早地就挪出規劃比賽場地,跟一行前來助陣的親友團,守在路邊安全區,仰著脖子,在鼎沸的人群中,去尋找王員外那張帥得過分的臉。
恩,也順便瞅一眼那個性格不咋地,說話辦事更不咋地的葉蓉大小姐。
發令槍終於在預定的時間,準時響起了。
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顯然有人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被發令槍巨大的爆破聲嚇了一跳。
排在起跑線最前面的幾個人,身體靈活地錯開了幾個步伐沉重的門外漢選手,以一個恰到好處開始長跑的速度,開始了累計10公里的漫長征途。
拓麻的個頭在男性同胞的平均線以上,但一落入人群,就絲毫沒有半點能拔高遠看的優勢。他忍著腳痛,使勁蹦躂了幾下,才勉強在埃及風情的人體繪畫海洋中,找到了那個用紅色顏料,精心描繪的人類眼睛圖騰的熟悉背影。
王行雲不願與旁人挨得太近,故意放慢了腳步,與人群逐漸錯開。他在街道的一個拐角前,突然毫無預兆的回望,恰好與東張西望,焦急在人群中尋覓的拓麻視線相對。
拓麻明顯一愣,王行雲倒神情自若。他嘴角微翹,伸起一隻手臂,遠遠地朝著拓麻的方向招了招手,就轉過頭,照著比賽規定的路線,繼續向前跑去。
馬拉松運動是非常消耗精力和體力的,尤其是今天的這一場,一下就要連續跑10公里。
這個類型的長跑,一般年輕的門外漢和前來湊熱鬧的熱心大齡市民,全程跑下來,至少需要1小時40分鐘。而長期堅持跑步,或者長跑的愛好者,則需要不到一小時完成。
這次活動,本就是市里跟埃及旅遊局,聯合舉辦的暢遊埃及的暑期宣傳活動。剛才發令槍一響,抬腳就先人一步的長跑專業選手們,是主辦方為了激勵參與者鬥志,而特地安排的領跑人。
既然是受僱傭而來,專門負責活躍氣氛和壓場子的職業運動員,自然不能跟業餘跑步愛好者們一起爭奪獎金和參觀名額了。
拓麻在起跑線兼終點線旁,等著王行雲和葉蓉大小姐長跑歸來。無聊之餘,也蹲坐在馬路牙子上,聽著旁邊扎堆兒侃山聊天的三姑六婆,唧唧歪歪地爆出各種自己知道的活動內幕,好不歡喜。
一個小時的時間,轉瞬即逝。
遠遠朝著幾個簇擁而來的人頭望去,竟然遙遙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因為上半身白得直反光,而格外引人注目的人。
雖然已持續奔跑了接近一個小時,那人的步伐卻依舊輕盈有力。他跟其他朝著重點而來的其他年輕選手一樣,都上半身赤裸。他的肌膚布滿了汗珠,金色甲蟲人體彩繪都無法阻擋他的汗如雨下。
那些一開始,僅有米粒大小的汗珠,逐步凝聚,最終匯聚成一顆顆容量飽滿的大汗珠,隨著王行雲奔跑的頻率,顛簸著,搖晃著,在肌膚之上留下一道道明晃晃的水痕,迎著完美肌肉的起伏,靜靜而落。
拓麻簡直激動壞了。王員外接近終點,所排的名次,雖然不是前十,但前十五絕對有了。再加上之前周圍閒聊天的婦女們所爆出的內幕,如果可信度較高,那現在跑在王行雲前面的幾位肌肉鼓鼓,皮膚黝黑,狀態遊刃有餘,半點都不見疲態的選手們,肯定是本次活動的托——即主辦方雇來熱場子的專業選手無疑了。
這麼一想,王員外贏得巨額獎金,外加答應讓給葉蓉的參觀名額,基本上跑不了了!他既為王行雲倍感驕傲,又覺得鬱悶:平白被一個小丫頭占了自家員外的便宜。拓麻在心裡數落半天不勞而獲,現在說不準攤在哪條街道上休息的廢柴事件發起人葉大小姐,但整體的情緒,還是興奮和激動占比例最多。
他眼睜睜地看著王行雲在最後的路口加速衝刺,與一個又一個力竭,而無法全力向著重點奔跑的參賽者擦肩而過,最終以第六名的成績,57分19秒,完成了本次長達10公里的馬拉松活動。
拓麻站在主辦方設置的隔離帶里,伸著沒拿東西的一隻胳膊到處亂揮,邊吹口哨邊隨著人群一起歡呼。
眼看著渾身布滿汗水,溫度像個發熱小火爐似的王行雲,撥開人群,向著自己走來。拓麻的心臟難以自抑地砰砰砰跳個不停,臉蛋也難得地感覺有點燙人。
他見一向愛乾淨如命的王員外,全身上下都是汗,連忙低頭在挎著的包里一陣亂掏,終於掏出了一包濕巾。他手抖著趕緊抽了四五張,慌慌張張地遞給了王行雲。
王行雲一把接過。先拿出一張仔細擦了臉,又用掉一張仔細地擦了脖子。最後的幾張,團在一起,仔細地擦了雙手。身上的無毒彩繪,現在暫時擦不掉,需要回家用水沖一衝,就能清理乾淨。
趁著王行雲擦汗的間隙,拓麻緊盯著他因大量出汗,連帶著也起了一層水霧的那雙標誌性桃花眼,嘖嘖稱奇了老半天。
嘈雜的背景音中,突然混入了一個音調很高,屬於女性的尖嗓子。隔著遠聽不太清,知道葉蓉提著一袋子冰凍礦泉說,衝到了拓麻前五米遠,他才意識到,葉蓉大小姐是在喊他過來拿水,給王員外喝。
拓麻知道王行雲一般晨跑後,為了腸胃健康,向來只喝溫水。就伸著脖子,隔著五米內的人群,也尖著嗓子吼了回去:“我家員外胃不好,運動後不喝涼水。有常溫的麼?速速拿來。”
葉蓉剛跑完自己不擅長的長跑,本來就氣長氣短地正在難受。好不容易頂著頭暈和噁心,來給肯定獲得優勝名額的替跑人,王行雲送水,卻遇到拓麻這個毫無眼力見兒的毛頭小伙子,怎能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