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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是為了響應拓麻由衷的稱讚,一路上都睡得很熟的書生臉藝術家,在拓麻的背上哼唧了幾聲,繼而動了動耷拉在拓麻脖子兩側的雙手,揉了揉迷茫的雙眼,悠悠轉醒。

    “嘿,到地方了你才醒了。不會是為了偷懶不想走路,故意裝睡的吧!”拓麻見背上的沉重包袱醒了,就緩緩蹲下身,也不管他醒沒醒徹底,就把人放到了地上。自己扶著老腰,哎呦哎呦地錘了捶,揉了揉,也沒搭理剛剛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的病患,問詢一句有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就積極主動地奔向一側牆壁,探出手,去扶還蹬著凳子,站得老高的王行雲。

    “王員外,不是說好了儘快把東西找到麼。怎麼突然有興致,研究起壁畫來了?”拓麻關上照明功能,把手機揣回兜里,騰出雙手。一手搭在了王行雲站在破凳子,晃悠悠的小腿上;另一隻手,逮住了王行雲隔著紙,僅用三根手指勉強撐住牆面的手。扶住他,晃晃悠悠地地從凳子上下來,重回地面。

    “唉唉?這不是我還沒完成的畫麼,這位小帥哥,你站椅子上看啥呢這麼關注,難道是我作品的粉絲,一路跟蹤到了這裡?哎哎哎,那真是不好意思呀,需要簽名麼?”書生臉借著微光,吹了吹水泥地上的灰,抱著膝蓋悠悠然地坐了下來,喘息著休息。順便跟這兩個來意不明的陌生人,套套話。  

    看他呼哧帶喘的狀態,好似從大門口到廠房盡頭,這麼遠的路程,都是他剛才自己走過來的似的。看得旁邊真正的苦力,腰酸背痛的拓麻,恨得直牙根痒痒。

    “這幅九天玄女飛天圖,是你畫的?”王行雲落了地,就鬆開了拓麻的手,淡淡地朝著藝術家的方向,問道。

    “啊,你說的是這一幅啊,是我畫的,不過,因為遇到了點瓶頸,一直都沒畫完。小帥哥看不出來,你對藝術這麼執著啊。”書生臉滿臉得意,雙眼隱隱滾動著微光道。

    “我對藝術沒執著。只是這幅九天玄女的壁畫,其他的細節已全部處理完畢。看,你連她衣帶上的褶皺,都精心地繪製出了雙層陰影,但為什麼……卻不為她畫臉?”王行雲的聲音向來是高端低音炮規格。富有磁性的男低音,在昏暗的廠房內,聚攏於屋頂,餘音繞樑許久,才漸漸散開,聽得旁邊的兩人,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啊?畫上的九天玄女,沒有臉麼?”拓麻撣了撣褲腿上蹭到的灰塵,直起了腰,借著王行雲手機打出來的光,眯著眼睛朝牆上的畫,望去。

    或許是廠房裡濕潤的環境所致,這幅畫上的顏料,還乾的不算徹底,散發著略微刺鼻的化工味道。  

    畫上的人,遠遠看不清面目。僅能大概看出,鬢髮漆黑,高高梳起。並在腦後分為兩股,各自盤成一個髮髻。拓麻對於古代女子的盤發,沒什麼研究,也就說不出,這種髮型,有什麼說法。實際上,這種髮型,被現代崇尚漢服文化的人,稱為飛天髻。

    但畫上的九天玄女,由於發量太多,原本應該全部梳到腦後的頭髮,被預留了一部分,放到了兩鬢邊,再挽一下,把發尾系在了腦後。這樣從正面看來,又有點像十字髻了。

    九天玄女的髮型設計得講究,頭飾也很配套的,被繪製得精緻無比。她頭戴雙翼點翠金鳳冠,兩側蓬鬆的鬢髮插滿了怒放的藍紫雙色杜鵑花。光潔的額頭配有金珠環繞的紅寶石額飾。瑩白如上好羊脂玉,散發著珍珠般光澤的脖頸,掛著一把形似寶劍的金色吊墜項鍊。

    她的穿著也是大方又華貴。淡青色的內衫,露出的部分繡滿了初開的粉色荷花。腰帶跟寬大的罩衣同色,都是薔薇一般,刺激又吸睛的大紅色。

    她一手托著寶葫蘆,一手輕揮著純白色的浮塵,肩膀上還站立了一隻眯著眼假寐的仙鶴。

    一切都是富貴又喜慶,如果九天玄女的臉,不是麵團般,空白著,遲遲沒有下筆繪製的話,就更完美。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三個人,蹬著大眼珠子,憑藉著微弱的燈光,在陰暗潮濕,飄蕩著刺鼻顏料氣味的磚房裡,盯著牆壁上一個穿大紅衣裳沒臉的仙女,表情各異。  

    “我沒有找到咱們此行的目標物品。但是,稍有線索。”王行雲又看了一眼那幅畫上仙女的麵團臉,低垂下睫毛,輕聲開口道。

    “沒找到麼?是不是地點不對?”拓麻把視線從九天玄女之上,挪回了王行雲的身上。

    “地點沒錯。有些細節,比如牆面上的污跡,和一些細微的地面裂痕,都對的上。就是沒找到那個東西。如果地點沒有錯,那就是有什麼常出入這裡的人,把那個‘東西’拿走了。一開始,我覺得可能沒這麼巧。雖然這裡是個廢棄工廠的廠房,但是偶爾來這裡溜達的遊人,也不算少,不一定是基本天天來這裡找靈感,長時間保持高強度創作頻率的藝術家。直到我一路走來,看到了他沒完成的,這最新的一幅畫,九天玄女飛天圖。”王行雲瞥向了一旁坐著休息的書生臉畫家。

    王行雲不打招呼地突然轉頭,繼而顯現出來一張,毫無表情的俊秀容顏。在照明燈的加持下,顯得格外陰森詭異,把地上坐著的藝術家,嚇得抖了又抖,慌忙搖著頭擺著手,哆嗦道:“我我我……沒拿走什麼這裡的東西啊。破,破倉庫,就算有東西,也肯定是髒了吧唧的。而且……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為了安全,怎麼也不會亂摸亂碰的。”  

    “可是,王員外從來都不會冤枉人的。是不是手欠拿了什麼東西自己忘了。要不,你再仔細想想?”拓麻揉著酸痛依舊的肩膀,建議道。“但是,王員外,你怎麼這麼確信,這個書生臉,曾見過咱們找的‘東西’?是從這幅畫中看出來的?”拓麻納悶道。

    “那幅沒有臉的九天玄女的畫像上,原本是畫過一張臉的。只不過,大概是因為作畫人,對於畫上去的那張臉,不太滿意,所以又用白色塗料,蓋上了。打算有靈感後,重新再畫。剛才我貼在牆壁上,就是為了看看,之前他畫的臉,到底是什麼樣子。結果,經過強光的探照,以及我自己用紙,輕輕擦拭了下覆蓋的顏料,看到了完全出乎意料的一張臉。”王行雲的唇角,不自然地抖了抖。

    “出乎意料的臉?是咱們的熟人麼?”拓麻難得地站直了身體,慎重地問道。

    “不僅是熟人,還是老熟人呢。那九天玄女之前畫上的,怎麼看都是白芷的臉。”王行雲抬手揉了揉眉頭,答道。

    “白芷?人頭草泥馬男神?”拓麻驚訝道。

   

    第180章 殘存的雕像

    對於人頭草泥馬男神的稱呼,王行雲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誰。但作為局外人的書生臉,卻愈漸迷茫。

    但他的反應卻足夠快。

    根據剛才這兩個突然闖入他日常工作環境陌生人的對話,他很快就明白,問題出在了他這幅畫作人物的相貌上。

    “唉,你們是說九天玄女之前畫的臉麼?那是我機緣巧合下,得到的一個塑像殘存的頭部。雖然是位男性,但很有個人特點,我覺得很符合我心目中,作為中國上古神話中的傳授過兵法的女神,被古人所崇敬的九天玄女的容貌特徵。就用塑像的臉為靈感,創作了最初的版本。但是,完成後,卻發現,過於現代特徵的臉,並不適合古代題材壁畫的創作……感覺像是……”書生臉有點詞窮,找不到合適的言語形容那種揮之不去的濃厚怪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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