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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防止太近以至於直接從石橋底下穿過去,拓麻及時地拿樹枝一覽一檔,漂浮物慢悠悠地原地打了個璇兒,漸漸安靜了下來。
王行雲一手抱著拓麻的腰,一手還要伸長了,越出橋欄,為拓麻的竹竿照明,著實有點焦頭爛額,生怕哪一邊一鬆勁兒,都會引起大麻煩。
所以他也實在分不出什麼心,低頭仔細觀察那靠得越來越近的漂浮物。
拓麻卻看得真切。
他大眼珠子瞪了瞪,先是深吸了一口氣,又扭頭輕輕吐出。那根用得頗為順手的竹竿,也被他百般嫌棄地卯足了勁兒,投擲到了岸邊。
“怎麼了?”王行雲見他丟了竹竿,不再把身體探出圍欄後,這才敢鬆了緊握住他側腰的一隻手臂。
“沒什麼,只是看清楚剛那坨漂浮物到底是什麼了。不是咱們要找的。啊!實在不想再去回想。一想到我跟它較真了那麼久……簡直渾身發毛。噁心死我了。再次被徹底傷害到了。”拓麻邊說邊牙齒打著顫,手背也抱住自己的肩膀,忍不住用衣服猛搓了搓手心,這才解氣。
“無非是死貓死狗。看個大概不就得了,你幹嘛非要把它拉近了看那麼清楚。”王行雲遞給了他一張濕紙巾。拓麻拿著使勁把雙手擦了好幾遍,這才鬆口氣地把用過的廢紙,再次放到了大衣兜里。
“看來這裡一無所獲啊。要從小門裡進去,再看看麼?”拓麻盯著那堵矮牆拿不定主意,轉而詢問王行雲的意見。
“看地圖,文華殿後院並無內河通過。僅有文淵閣前院才有。可能咱們眼前所見的,就是原本所屬文淵閣的石橋和內河吧。只不過被矮牆隔開了,劃分不出具體的歸屬而已。我看不必再爬牆過去了。畢竟是百年文物,我們還是保持的敬畏之心,小心對待吧。”王行雲也抽了一張濕巾,擦了擦皮手套,用過後,很自覺地放入了隨身的塑膠袋。
兩人互相攙扶著從滑膩的橋面上重回地面。不用時刻擔心自己腳滑摔倒的感覺實在太好,拓麻忍不住在鬆軟的土地上來來回回跑了幾圈,平靜下來後才追上王行雲的腳步,一起重新回到了文華殿的外殿大門口。
之前見到的依靠在欄杆上,跟他們還有過短暫交流的年長工作人員,早已不知所蹤。現在站在那個位置上的人,面相很是年輕。
“估計這位才是真正負責守門的。”拓麻努了努嘴,低聲跟王行雲交談著。
“你還是先想想,去哪裡找自行車吧。”王行雲挑了挑眉,認真建議道。
找自行車的過程,比他們想像地順利得多。故宮博物院內禁止通車的規定,已實行很久。不僅工作人員如此,連做國事訪問的各國總理和貴客,都不能破壞規矩。
所以暢行於如此龐大場所內的交通工具,僅有電動車和自行車。職工有的騎自己的自行車,有的臨時忘了,也會將共享單車騎進來。久而久之,在院內自行車停車處內,找到一兩輛完好無損的共享單車,也不算是大難事。
拓麻特地給王行雲留了一輛看起來嶄新乾淨的。但他還是頗為神經質地用掉一整包濕紙巾,整整擦拭了半個多小時,才把擦車產生的垃圾清理乾淨後,扶把上車。
下一個目的地,是坐落在東華門北側,國史館書庫附近,名曰三座門的一個標準內院牆的門樓。它的正前方,恰好建有一座石橋。內河的水,從中途徑而過,算是他們剛到過的那個文淵閣前院石橋下內河的上游。
從存車處騎車到三座門的距離很近。約莫三四分鐘的路程,就騎到了。
三座門前的石橋,比起之前的,寬敞了不少。橋面寬度約有三米,可容一輛汽車平穩開過。石橋的兩側,種了不少竹子。雖已步入秋冬季節,竹林內稀疏了不少。所見之處均是層層落葉,僅有少許翠綠色遮掩其中,大多數竹葉已徹底變黃變幹了。
眼尖如拓麻,在竹林邊緣的野草叢裡,見到了不知名植物中,竟有一個漆黑的枝條上,掛著幾顆直徑僅有五毫米大小的鮮紅色小果子。
他立馬扔了車,奔到那根枝條旁邊,擼下幾顆小果子,就要放到嘴裡嘗嘗。
小果子的皮卻比拓麻想像中的脆弱多了。他這麼粗魯地一擼,就全部被碾碎了。鮮紅的汁水,全部濺到了他蒼白的掌心之上。他只來得及低頭就著舌尖舔了一口,就被後追過來的王行雲一把攔下了。
“說過多少次,來歷不明的東西,能隨便往嘴裡放麼?”王行雲有點惱羞成怒道。
“這……不算來歷不明的東西吧?這不是大自然的饋贈麼,純天然的小果子。”拓麻不死心地想低頭再舔一口,被王行雲毫不客氣地攥住了手腕,直接拉到自己面前,不由分說地拿紙巾擦乾淨了。紅艷艷的汁水,把潔白的紙巾都染成了石榴色。王行雲盯著那鮮紅的顏色直皺眉,心裡打鼓地不知道顏色這麼顯眼的果實,會不會有毒。雖然這裡也不算是荒郊野嶺,但畢竟人煙稀少。不僅看不到遊客,甚至連剛才大路上還能偶遇的胸前帶著名牌的工作人員,這會兒半天都不見一個。
比起王行雲的杞人憂天,拓麻倒是對著腳底下那一堆不知名的花花草草興趣濃厚。他趁王行雲不注意,又伸出手弄弄那個,又撥撥那個,玩的不亦樂乎。
看王行雲的臉色依舊不太好,只得耐著性子分出點精力,試圖解釋道:“那個是枸杞子,我小時候老採回去給我爸泡水喝,沒有毒的!”
你沒的枸杞子!你當我傻!
王行雲的內心在斯巴達模式地吶喊著。最終礙於場合,沒有直接原地爆發出來。
他耐著性子跟拓麻解釋道:“枸杞子是長的,而且新鮮採集的應該是橘黃色的,外皮很結實,不會輕輕一碰就碎了。你剛才舔的那個是圓形的,還是朱紅色的。明顯不是一個種類。”
“怪不得味道有點怪怪的。我明明記得枸杞子有點甜的。這個卻苦的要命。呸呸呸,還有點植物的那種土腥味兒。”拓麻後知後覺的咂摸了下嘴裡殘留下的味道,似在回味。
“是麼?給我也嘗嘗。”王行雲冷不丁突然說道。
“啊?”拓麻還沒反應過來,人就被直接被壁咚在了三座門背靠竹林的牆角。
那是一個帶著十足探索意味,纏綿悠長,還略微帶著點青澀苦味的深吻。
結束的時候,拓麻幾乎腿一軟,被反應速度明顯提升的王行雲一把撈住了纖腰,膝蓋頂在了下滑的胯下。
拓麻甚至清晰地看到了,剛剛分開的兩片唇,在空氣中拉出的那條遲遲不願斷開的銀絲。
王行雲的肺活量不錯,一直沒換氣,也沒聽他喘息一聲。
反倒是拓麻被他搞得潰不成軍。接個吻而已,兩條腿就逗得不成樣子。他甚至喘息許久,依舊不能平息胸中不斷起伏,不聽使喚的劇烈心跳。
“王員外,你這是……犯規!”拓麻百忙之中,倒抽著一口氣,不滿地指責道。
“我這是同甘共苦。誰知道你剛吃的那玩意,有沒有毒呢。為了你,我連死都不怕了,還怕什麼犯規?”王行雲抬手幫拓麻擦淨了嘴角處殘留的唾液,桃花眼尾凝結了一片濃濃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