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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卻打起精神,保持著一成不變低眉順眼的招牌似接待笑容,耐心問道:“既然是有人引薦,是否提前書信通報了?是否有信物?引薦人是哪位大俠?”拓麻無比從容地掏出從李意生的寢室順手牽羊的宮主令牌,遞給小廝,還順手給了一小塊碎銀當做跑腿費,然後露出高深莫測的表情道:“事關重大,我近日掐指一算,發現榮家小姐有大劫難。”小廝聽完很想原地翻一個大白眼。騙子年年有,今天特別多。但到底是拿人手短,看在那碎銀的份上,他決定耐著性子,繼續聽聽。
拓麻自然也知道這小廝面上不顯,心裡其實很不屑。他也並不著急,繼續說道:“這劫難就發生在三天後,去靜別寺燒香還願的歸路上。二十名開路的僕役被殺得一個不留,六名貼身侍女重傷不省人事,四名暗衛不知所蹤,榮小姐本人,更是生死未卜,不知去向。當然,這一切也是有翻盤的機會的。辛苦轉告大管事。在下說的是或不是,准或不准,你一去便知。”
小廝聞言很是吃驚。雖然這位少年一張口,聽起來就是旁門左道,不足為信。但他說的這樣確信且詳細,態度又如此淡定,似乎料定了他自己拿不了主意,一定會去向大管事的通報一二。而且,小廝即使對內院的安排並不知曉,但近一個月,院裡的人確實在忙忙碌碌準備大小姐去附近寺院燒香的消息,他還是略知一二的。至於這個少年拿出的信物……雖然他一開始確實沒當回事,開玩笑,一個半大的小子,怎麼可能有雲霄宮主的令牌。但此時此刻,他確實猶豫了。
他不敢再耽擱,與屋內眾人打了招呼後,拿著信物,慌慌忙忙地走了。過了片刻,小廝又回來了,身後跟著一個身材圓滾滾,面色紅潤多肉的胖老頭。胖老頭周身散發著和氣生財的氣場,令拓麻意外的是,兩人手裡皆空無一物,不知道自己遞出去的令牌還能不能收回來,不帶這樣一次性使用的,又不是方便筷。
來的兩人顯然不知道拓麻的碎碎念,經過小廝引薦,知道這位胖老頭就是落霞山莊大管事,頗有點意料之外。但人不可貌相的道理,他還是懂的,也不說其他的,象徵性的點了點頭,自我介紹道:“在下阿玖……從雲霄宮來,此次來訪,是想就小姐的事,與您協商一二,不知……”胖老頭連忙打斷他,說少俠且慢,外院人多口雜,不如移步到院內坐下詳談。一個側身,就把人往裡迎去。
拓麻不疑有他,跟著胖老頭的指引,穿過內堂,沿著曲折別致的小徑,一路向前走。約莫走了10分鐘的光景,終於抄近道,走出了外圍建築群,到達了中部建築中,比較靠近中央的建築。胖老頭在半步遠的前方指引著,終於到了一片紅柱青瓦金牆面的房子前。正中央屋子的門是打開的,裡面並未開窗。這片房子又恰好建在山頂的背陰面,此刻顯得屋裡很黑,仿佛藏著什麼沉睡的魔物,正躲在角落裡屏息以待。
拓麻的第六感此時發揮了超然的直覺,他在腦海里跟夢貘對話道:“哎大小姐,你幫我掃描下這屋裡是不是有古怪呀?黑了吧唧不說,感覺有什麼不好的東西。你說我現在撒丫子跑出去,還來得及麼?”
夢貘仿佛沉默了片刻,答道:“現在跑肯定是來不及了,不說這裡面看似人少房子多,但你可別忘了,這裡可是鼎鼎大名的旅遊勝地落霞山莊呀,打手能少麼?必須不能呀,而且對付你,甚至都不用出動會武功的,幾個身體好的大嬸,足夠搞定你。”拓麻無語地聽她吐槽,完全忘了追文他的第一個問題,這屋裡是不是有古怪。
於是,腦海里裝載著滔滔不絕的蘿莉音抱怨,在胖老頭的邀請下,他一步一個腳印的走進了這件黑屋子。他前腳剛邁進去,跟在後腳跟的胖老頭就跟了上來,還悄無聲息地堵在了門的位置。
裡面實在黑的不像話,拓麻又剛從亮的地方進來,適應了一段時間後,才勉強看清屋裡的擺設。除了黑,格局跟雲霄宮的待客廳大同小異。他也沒多想,就扭頭去問後面一直跟著的胖老頭:“哎大管家,咱們只是說幾句話,又不是泄露天機,不用非選一個密不透風黑不拉幾的地方密談吧?”
胖老頭的聲音從門口的方向幽幽地傳來:“此言差矣。少俠有所不知,您所描述的內容太過離奇,且所言的出行時間、燒香地點、護送小姐的人員配備,都與我與老爺協商後,已安排好的如出一轍。若說這還不是在泄露天機,老夫不信。”
拓麻聞言嘆了口氣,道:“老管家不信我。您這麼說,無非是在懷疑我的消息來源。你怕是這山莊有內鬼,泄露了消息,打著為小姐消災的幌子,對落霞山莊不利。”胖老頭也並未藏著掖著,直接道:“開始的時候,我確實有所懷疑,但後來,我驗證了你說的是真的。”
拓麻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在回味,他用什麼手段驗證了我說的是真的?難道我臉上寫著,我不是壞人,我沒得到消息,我真的是神卦?正在猶豫,腦海里冷不丁想起了那熟悉的蘿莉音:“那啥拓麻,我想友情提醒下你,一會兒有驚喜。”
第24章 有驚有喜
拓麻正在分神思考夢貘說的‘驚喜’是啥,黑乎乎的待客廳在眼睛逐漸的適應中,漸漸輪廓清晰可見,卻嚇得他腿肚子一抖猛一哆嗦,反應過來後,回身就是直奔門口,頗有點末路窮徒,奪路而逃的意味。
身後卻一陣勁風貼著背脊刮過,拓麻渾身一抖,加快步伐向前衝去。剛流竄到門口附近,馬上要突出重圍了,卻驟然發現門口還堵著一個眼熟的胖子。屋裡空間並不小,但依舊不適合室內奔跑。至此,拓麻基本已放棄掙扎,認命般地轉頭,努力扯出一個討好似的笑臉,尷尬道:“李宮主,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面了,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你的到來讓我很意外。”
李意生的臉,此刻仍陷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他淡然開口道:“你不會武功,腳程慢。你走後我就追過來了,一路騎馬行路,輕功上山,自然追的上你。”
拓麻滿臉糾結,興許是還沒收拾好心情應付這些糟心事,也沒想好再遇到李意生該用什麼態度對待,以及是否要把這個人,整個和王行雲分開來看。想法太多,攪在腦子裡成為一團漿糊,導致頭痛欲裂。他忍不住皺緊眉頭,右手按在一側太陽穴上,用力揉搓,緩解跳著疼的腦袋。
一雙冰涼卻飽含勁道的手,出其不意地突破黑暗的包圍,伸到拓麻面前,輕輕撥開他的手,準確地敷在了兩側的太陽穴之上。冰涼的觸感和頗有技巧的揉捏,讓拓麻木木的腦袋瞬間放鬆了許多,也清醒了許多。
“宮主這次前來,不是來殺我滅口的?”拓麻語調平穩地問道,完全聽不出情緒的起伏。
“你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要本宮特地親自前來,殺你滅口?”李意生的語氣同樣平淡無味。
“我……”拓麻有點惡略的想,這種情境之下,很適合說出那句經典經典最經典的狗血台詞“我偷走了你的心”不過現在宮主追過來的目的不明,要不要再觀望下?在他猶豫不決的片刻,李意生等了半天,見他也沒說出個所以然,繼續接道:“仔細想來,是我的不是。光顧著跟宮內客卿討論要事,忽略了你。”拓麻一聽這說話套路,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心道:“什麼叫討論要事忽略了我。老子不是女人,不用你有事沒事噓寒問暖,無事獻殷勤地吹著捧著。老子只想跟你有空沒空,站在對等面上,多說說話、交交心,少有事沒事淨往床上滾,跟著牲口似的沒日沒夜的。”他越想越生氣,越生氣越忍不住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