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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法是好的,但是這群整天無所事事的毛孩子,哪兒來的錢?年輕無畏,不懷好意的眼睛,就盯緊了校內家庭條件不錯的富二代小孩。
一周內頻繁爆發的家長集體投訴事件和普通學生們惶恐不安的緊張情緒,一時間充斥了所有人的感官。這件事在當地,引起了十分惡略的影響,甚至很多有權有勢的家長,不但報了警,更招來了蜂擁而至的媒體。
作為事件發起人的一個看似弱不禁風,實則偏激情緒波動大的中年級小女生,被退到了風口浪尖。
校長還算夠意思,並沒有為了平息失控的輿論而對勢單力薄的主謀落井下石。他委婉地經過老師,邀請了後知後覺的林楓,由這兩邊一同出面公開致歉。
再加上表面上一聲不吭、毫無幫忙意思的錢欣然,暗地裡跟他在媒體那邊,還算能說上話的高管老爸,軟磨硬泡、撒潑打滾兒,終於托關係請來了一個知名媒體的記者。
這位在市里,很有話語權的記者,從‘關愛學生心理健康,拯救所有祖國花朵’的角度,客觀、理性、善意地分析了校園暴力和未成年勒索事件發生的核心原因,從另一個角度,分析了處在敏感心理體系構建重要階段,未成年人所需的‘安全感’和‘善意引導’的重要性。
同時,他還運用自己的號召力,邀請了整整一個小組的心理諮詢師,入駐學校,為本次事件中,受到波及的受害學生以及那個情緒有問題的主謀女孩,提供了耐心和專業義務諮詢。
失控的輿論終於在有心地指引下,慢慢回歸了正軌。媒體和社會上,喊打喊罰的極端言論,終於逐漸被‘如何有效地避免未成年人走向歧途’的論點所替代。越來越多人的關注點,從受到驚嚇的學生何其無辜,轉移到了‘是什麼造就了壞孩子’的深入思考中。
這次的事件,也給林楓帶來了較大的衝擊。他藉助網吧的電腦,全面而仔細地逐條查看媒體和群眾,對這次事件的評論。也常駐足在圖書館,藉助無所不能的圖書,查閱了很多管理的相關資料。
通過這件事,他更加清晰了自己的使命。管理好這群熊孩子,並讓他們在這個‘不良少年’聚集而成的組織里,找到所缺失的‘安全感’以及‘歸屬’,同時,增強這些孩子們的‘秩序’概念,刻不容緩。
第94章 擋一刀
對於拓麻來說,什麼樣的校園生活,才叫‘新生活’?
王行雲閉著眼睛,冥想了一瞬,再睜眼時,早已瞭然於心。
拓麻這小子的性格不算好,脾氣古怪,行為沒有可參考性,習慣著隨心所欲,怎麼自己高興怎麼來。但他的性格,卻也不算壞。雖然行動中貫徹滿滿的是強烈的自我,但他其實是一個意外很心細的人。
所以才會在亂糟糟的群毆現場,在嘈雜的背景音中,能敏銳地嗅到危險的味道,並且準確地在事發的一瞬間,狠狠地拖拽了他的上衣一把,用盡細條的胳膊能瞬間爆發的所有力量,直接把他這個高個子大老爺們,直接摜到地上,險險地躲過了一劫。
他自己,卻因為目標的突然缺失,行兇者一個手偏,直接把水果刀捅進了他白嫩嫩的肚皮。
王行雲永遠也忘不了,變故突發的一霎。耳邊所有嘈雜的聲音都不見了,占領他全部視線的,只有那個眼睛大得驚人,目光如炬,能瞬間照亮一切的,那男孩急切而關注的眼神。他一隻手緊緊攥住了王行雲的衣擺,另一隻手不自覺地在空中揮舞著。嘴誇張地大張著,明明聽不到任何聲音,卻好像知道,他是在大吼著讓他趴下。男孩乾燥而慘白的嘴唇,在不斷地張開閉合著。他並不算健碩的肩膀,因為手臂的過度用力,肌肉不受控制,帶著肩膀和雙手,都在不斷地發抖。
在他豁出一切地努力和掙紮下,王行雲被拽得腳下一個拌蒜,直接膝蓋一軟,摔到了地上。男孩眼睜睜地看著那把鋒利的刀,從另一個人的胳膊旁擦肘而過,慢動作般對向自己。但他卻已再無餘力和多餘的地方躲閃。
一種無法描述的,刀刃入肉的聲音響起。跌倒在地的王行雲,只來得及扶住了他宛若夏蝶般飛落,被校服白襯衫包裹的瘦弱身體,就見眼前一紅,鮮血若噴泉般洶湧而出。
圍繞在身邊的小混混還都只是半大的孩子,哪裡見過這樣的陣勢。一時間,人頭攢動,生怕攤上大事兒的小鬼們鳥獸般四散而去,只留下兩名跟隨王曉曉時間最長的高年級。雖然留下了,但兩人也明顯底氣不足,緊張地偷看著行兇者王曉曉的臉色。
王曉曉的反應倒還算是淡定。其實對付學校內不聽話的幾個男學生,本來犯不著他親自動手傷人。但這學校里的小混混,不比外面的,沒見識得很。無傷大雅地揍個人、撂下幾句狠話,還算有模有樣,真要擼袖子動刀子,那可真是嚇破了膽也不敢。
為了彰顯自己作為老大的牛逼,以及開一個好頭,他不得不出此下策,拿這兩位反抗得有聲有色,還有點樂在其中的二人組開刀,給他們一個終身教訓。
當然,他只是有點自大,但並不是無腦。在約這兩貨到這裡之前,他也做了不少準備,基本上有十足的把握,即使真的一個失手,把這兩個小子怎麼了。只要不死人,他有自信,能利用他老爹的關係網,擺平所有麻煩。
所以當看到拓麻那個小矮子,替王行雲擋了一刀,倒在血泊里的時候,他也慌亂了一瞬。但目測了一下中刀位置,預估死不了人,就老神在在的恢復了淡定,半點慌張情緒都沒有外泄。
他若無其事地‘哼’了一聲,雲清風淡地用涼涼的口氣,讓他那兩個手下去把刀拔出來扔了,省得留下什麼證據。
他想得挺好的,能當做人證的都是我的人,事前還都通過氣了,不會有人替他們作證;能當做物證的無非就是那把水果刀,我處理掉了,看你怎麼辦。即使你滿身都是嘴,也還有一個人能當做人證,但你們平日裡走的這麼近,誰能證明不是為了替朋友出頭,信口雌黃呢?再加上他老爸常把校長老師各種領導掛在嘴邊,剷平個無關緊要的小事兒,還不是分分鐘搞定的。
兩個高年級的學生,明顯顧慮比他多。聽了他的吩咐,愣是半天沒敢動。加上正摟著傷者肩膀的王行雲,臉色青黑成一團,戾氣想壓都壓不住。他們可不想去當炮灰。
於是領頭的高年級告了聲罪,承諾自己什麼都沒看到,也什麼都不會說。另一位倒也激靈,也趕緊附和著。兩人沒等王曉曉開口,就逃跑似的一前一後,一起出了這個充滿血腥味道的、壓抑的、隱蔽的,樓與樓相鄰而形成的背陰死胡同。
拓麻出血過多,王行雲當機立斷地沒有動還插著刀柄的傷口,直接把他打橫著抱起,就要往校門口的方向跑。
王曉曉有心攔住他,卻因為此刻沒有了自己的人手,有點心裡發虛。在他猶豫的片刻,王行雲就越過他直接出了胡同口,奔向了校門口的保安處。
此時正是下午第一節課的中段,所有學生和老師都還在上課。保安整理了收發室的報紙,剛下坐下來喝杯茶歇歇,就看到窗口外,迎面跑來了一個滿臉是血的高個子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