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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趙先生少年英雄,年紀輕輕卻已然身負藏龍臥虎之才,而修養造詣又能通達如此境界,我蔣成悅也沒枉了聽信他人之言,方丈夫果然不同凡響,所以這先生還是要叫的,哈哈,所謂聞道有先後,達者為師,我這僅以你的出身門道修為而言,趙先生不要以我倆年齡聲望為輿。”
一個人,僅僅是兩句話便能窺其根本,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蔣成悅這番話一說出來,加之處身在他這金碧輝煌的佛堂清靜之地,我只覺心扉怡然。
很明顯,這位縱橫古城地區的商業大亨,其個人修養和參悟心禪的境界同樣讓人肅然起敬。
就在這檔口,蔣馨依然親自跑了幾杯茶水,給我們一一奉上,我說了聲謝謝。
“相比趙先生看得出來,老夫乃一佛家居士,參佛已有三十餘載。邀請先生你一來便進了我這佛堂,如若不是待客之道,還請先生不要見怪。”將成悅向我一敬茶,“紅塵萬千煩心事,盡化明堂一尺間。這些年之中,我這佛堂好久沒人來了。”
我不由心中凌然,聽他話中意思,這許多年,進來佛堂之中之人位數可數,而我榮幸之至,想到此處,不由起身躬身一禮,花生也學著我,卻是被站起的蔣成悅用手託了起來。
“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呀!”蔣成悅滿臉惶恐,說道,“兩位能來,依然是蓬蓽生輝,若海這般禮數,恐怕卻是折老夫陽壽呀!”
“前些日子,因為舍弟的緣故,讓兩位受驚了,長兄如父,老夫在此以茶代酒給兩位賠罪了。”
我看的出來,蔣成悅很實誠,沒有絲毫做作的意思,我不知道如何接茬,只好端起茶,回了一個。
“三千世界,一草一木一天地;億萬微塵,一花一葉一世界,我這佛堂,便也算得一個世界,清靜之地,無妄之所。我一來到這裡,便會將俗世諸雜全盤消忘,管他什麼財富、股指、名利、得失,紛紛是過眼雲煙、掠頭孤鴻,須臾便逝了。”蔣成悅喝下一口茶,靜靜地盯著我長吁口氣緩緩說道。
我若有所思的望著蔣成悅,也許這邊是一個六旬老人的人生感悟吧。
聽他說罷,我不語哦嘆道:“蔣老真知灼見,晚輩自嘆弗如,只是入佛不是佛,空門原不空。以我之見,您老也不要如此戚戚於佛陀,但有空隙,也應該多多外出,邀朋友四處旅遊……調養心神,頤養天年,正也是入世之舉,於你老的身心健康百益而無一害。”我緊緊盯著這位被空門出世思想長久薰陶的蔣氏家主緩緩說道。
蔣成悅聽我如此說道:“看來趙先生果然修為不凡,見識也不凡,今日有幸得遇,你我倒是要好好交流一番了。”
我沒想到我一句話,竟然引起這位老先生如此興趣,心裡雖然後悔,但也不好直接駁回人家顏面,不由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說道:“這個小子只是一時失口......”
還未等我說完,蔣成悅卻是笑道:“趙先生博學多知,定然有別樣見識,今日有幸,你我忘年之交,何必拘泥於世俗,你盡可暢言便是。”
說完轉身對蔣馨說道:“馨兒,你去吩咐嚇人,準備點韭菜。”
“好的!”蔣馨答應完便恭敬的出門,我沒想到,即便是看起來脾氣不羈的蔣馨,竟然對這老人也如此恭敬,只好抿了口茶,笑看蔣成悅。
第六十章 道玄之論
蔣成悅見蔣馨出去,微微一笑,說道:“依先生之意,老夫應該出去四處走走,寄情山水,不予寄居這三尺樓台?”
聽到此處,我不由一陣尷尬,自己對於佛道之學可謂是並無多深了解,真不該一時失態,說這樣的話。
蔣成悅見我這樣,不由笑道:“趙先生不必如此拘謹,沒想到趙先生年紀輕輕,雖然出身道門,卻是知曉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可見,我佛空門,出世亦合道。”
我見他如此說,也擺脫不自在,搖搖頭笑道:“出世合道,是虛道。河洛有云:佛義尚法,空門崇道。道亦是空,非虛空。”
“佛云: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可見,佛為空門,道亦空門,一切皆有為法,虛實無妄。”
我端起桌上茶碗,抿了一口笑道:“蔣老所說也是,然則虛實無妄,出入既分。出虛而入實,佛虛而道實。佛亦守道。”
“佛論虛空,道分陰陽,不惟出世入世。佛守道,而道次於佛。”我沒想到這蔣老先生竟然不依不饒,不愧為雄踞古城世家家主,雖然對他佩服之至,但是我也絲毫不怯。
聽到他如此說道,我自然想起典籍之中所說,不由應口而出,“天地萬物,無不承道守法。遑論佛道先次,道高於佛,入高於出,是謂道玄。”
我說出此話,蔣成悅果然面有疑惑,不解的看著我。
我繼續接道:“所謂道玄,卻未曾聽說佛玄,所謂道即是玄,玄即是道。”
蔣成悅追問道:“何為玄?”
“無即是玄。”
“哦?”蔣成悅頗為奇異,“這可是我第一次聽說。無若是玄,那麼,‘無’又自何而來,既已無,便無‘無’之來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