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頁
等到到了晚上,姑姑再次回來的時候,我發現姑姑又是掛滿了淚痕。
很顯然她又在他的墳前痛哭了一場,但是這一次,她卻沒有再說遇到他,也再沒有說他還要帶著他一起走。
也許,那真的只是姑姑的一個幻覺吧,可是在我的經歷里,哪怕那真的是幻覺,也是很美好的,也是不容許別人打破的。
晚餐又是姑姑做的,在姑姑的眼裡,我始終就是一個小孩子,永遠是她懷裡那個長不大的丫頭。
今天的菜是土豆和白菜,都是很常見的菜,還是瘦猴的媽媽送的。
只不過,我對土豆已經沒有了興趣,非但是沒有興趣,簡單就是相當的反感。自從吃了土豆,吃出了人命那一次,我就再也沒有吃土豆,所以我只吃著白菜。
到了半夜裡,突然我被姑姑給吵醒了。
姑姑正在趴在床上嘔吐。
我睜開了眼睛。
“丫頭,姑姑真對不起你,把你給吵醒了。”
姑姑的臉已經變的臘黃,說完這一句話,姑姑又趴了下去,吐了起來。
“姑姑,怎麼回事兒?你哪裡不舒服嗎?”
“可能是離開家裡久了,再回來有些水土不服吧,感覺有些上吐下瀉,還有些頭暈暈的。”
水土不服?我感覺不太對勁,如果真的是水土不服的話,那麼應該我和姑姑一回到村子的頭幾天就會有症狀了,可是姑姑儘管很憔悴的樣子,卻沒有上吐下瀉的徵狀,難道是……
我突然想到了今天的土豆。
十幾年前的土豆,吃死了鐵頭他們,我和瘦猴也生病了,而今天晚上,姑姑就是吃的土豆,我一點兒都沒有吃,我一點吐瀉的徵狀都沒有。
一定是了,一定是了。
我急的從床上跳了起來:“姑姑,你快把今天吃的土豆都吐出來,我去給你找醫生。姑姑,村子裡哪裡有醫生?”
去找醫生
姑姑又乾嘔了兩聲,我連忙幫著她捶打起了後背。
等到姑姑乾嘔完,又吐了口吐沫,我用衛生紙給姑姑擦了擦嘴。
姑姑說:“傻丫頭,這村子裡哪裡還有什麼醫生啊,自從他死了之後,我們村子裡就再沒有醫生了,要找醫生還要到山下的村子裡找。可是天這麼黑,山路又不好走,我看就算了吧。今天削土豆的時候我都仔細看過了,那土豆根本就沒有發芽,怎麼會有毒呢。”
“姑姑,你先把那些土豆都吐出來再說,我去找瘦猴媽媽。”
“唉,丫頭,別,大半夜的,不好麻煩人家。”姑姑在我後面說著,可是我已經走出了屋子。
叫起了瘦猴的媽媽,瘦猴的媽媽聽到姑姑生病了,也馬上從床上跳了下來,我又著急地問道:“阿姨,您知道哪裡有小診所嗎?”
“小診所啊,就是在離這裡三里的那個村子裡,我們村的合作醫療點兒還沒有辦起來,現在我們村子的人有了病都去那裡看病。”
“就是在那裡?那好,阿姨,麻煩您照顧我姑姑,我去給她找大夫。”
“丫頭,這不行,這大半夜的,你一個女孩子家走山路,這是行不通的。”
“沒辦法了,我很擔心姑姑可能是食物中毒,我非要把醫生叫來不可。”
“那這樣吧,你照顧著你姑姑,我去那個村子裡,把醫生找來。“
“不,不必了,還是我去吧。您可以照顧我的姑姑,而我卻什麼都不會。”
“那你可要小心,這把手電你帶上,快去快回。”
“好的。”我從瘦猴的媽媽的手裡接過了手電,就一路小跑著奔山下的那個村子裡跑去。
對那個村子我也並不陌生,孩童的時候也曾經和瘦猴跑到那個村子裡玩。
一路小跑著,哪裡管山路顛簸。
你有破爛嗎
清冷的風吹在我的臉上,可是我的額頭卻已經開始冒汗。
已經跑了兩里路,前方已經可以看到那個村子了,再加把勁,只要再加一把勁,就可以到那個村子裡,就可以把醫生給找到。
我的腿已經快要跑不動了,可是我還在要求自己,一定要快,一定要快一點兒跑到那個村子裡,把醫生給找出來。
我發足狂奔,眼看已經馬上就快要到了前面的村子裡,可是我突然感覺到腳下一絆,撲通一聲,我摔倒了。手裡的手電脫手而出,向前骨碌了出去。
難道是我剛才跑的太急了,沒有注意到腳下,結果踩到了石頭嗎?
我想要爬起來,可是卻突然感覺背上一重,好像有一隻腳踩在了我的背上,就好像是一塊巨大的石頭,壓的我喘不過氣來。
是誰,是誰大半夜的不睡覺,居然會躲在這裡?
難道是這個村子裡的一個酒鬼?他喝醉了,躺在這裡,可是剛才我一腳卻踢到了他,從而把我自己給絆倒了?
“快放開我。”我叫嚷著,又想從地上掙起來。
可是背上的這隻腳仍然牢牢的踩著我,我一掙,卻根本沒有掙動。
“快讓我起來,你是什麼人?”我問道。
“我是收破爛的。”一個女人蒼老而冰冷的聲音。
我禁不住打了一個冷戰。我想到了幾年前那個收破爛的老太太,正是因為她的出現,我幾乎真正的魂飛魄散,幾乎再沒有和他相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