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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還是一直接送吳雲斌的貝索。只聽他進入洞室後,便開門見山,聲音中透出一絲哀傷:“天影的攜帶者,通達者要見你,他已經處於垂危之際,有事情要和你說清楚!”
“什麼?垂危?”本來吳雲斌有無數的疑問,但聽到貝索的話後,便不再急著開口問了——阿荏、沃倫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包括阿竺為何會垂危,這一切的疑問,只有等再次見到阿竺的一刻,才能知道了。
“是的,天影的攜帶者!唉……我就不多說了,隨我來吧,趕時間!”貝索向吳雲斌伸出了手。
“好!”吳雲斌也不再多說,利落的接受了貝索的迎接。
……
貝索攜帶吳雲斌抵達阿竺的居處後,照舊搭飛弦系統撤離了。吳雲斌則再次走入這個簡陋的洞室。
只見阿竺仍然還在那個位置,仍然還在那個學步車般的圍子中,只是他雙眼凹陷,頜骨凸顯,神情萎靡,早已不復之前的形態。
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以至於他變成了這個樣子?雖然已經從貝索口中得知阿竺垂危的信息,但親眼看到其模樣後,吳雲斌還是不免震驚。
“阿斌,是你來了麼?不好意思啊!我騙了你!”阿竺開口了,聲音中透著無比的虛弱。
“為什麼?”吳雲斌壓制著自己激盪的心情,儘可能讓自己平靜的發問。
“阿斌,我給你說個故事吧!你聽完後或許理解,或許不理解,但都沒關係,至少能夠解開你的疑惑!”阿竺道。
“你說,我聽著!”
“在距今十個地球年之前,披人中有一個瘦弱的小男孩,按照地球年算,那時的他應該是九歲吧!因為身體瘦弱,且皮膚上披人特有的‘壁泡’發育的不好,一直被家人嫌棄,被同齡的孩子排擠欺負,對他來說,整個世界都是灰色的,僅有的一個例外是,一個叫阿荏的女孩子對他非常的好,他們無話不談,能夠互相發現對方身上的閃光點,和她相處的每一刻,他都感覺無比的快樂……可以說,阿荏是唯一照進他心底的一絲光,是他認為的世上僅存的溫暖!他曾經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成長到足夠強大,強大到將那些欺負過他的人統統打倒,只有那樣,才沒有人敢排擠他、欺負他,也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的保護她!”
阿竺喘了口氣,費力的繼續道:“那時候,男孩還不知道,族人平時的冷漠、譏諷、欺負、排擠雖然如刃刮肉,但也並非是世間最殘酷的——第二年,天弦人攻打到了披人的一個後方據點,將這個後方據點包圍了起來,這時候,一直生活在該後方據點、從未見過天弦人的男孩才知道,什麼是最慘烈的煉獄!”
“是戰爭吧!”吳雲斌吸了一口氣,搶白道。
“是的,小男孩第一次看到了戰爭,第一次看到那麼多模糊成一團的血和肉,第一次聞到那麼多的腥味和腐臭,第一次看到那些欺負自己的、不可一世的族人,轉眼就成了一段段、一塊塊,當然,也有些是被剝去了皮,皮被天弦人作為資源帶走,剩下的血淋淋的身體則被投入火堆燒的嗞嗞作響——他當時就嚇傻了,生命的脆弱深深的烙入他的心底,求生的本能讓他忘記了痛苦,驅使他做了一件平時想都不敢想的事——趁著天弦人還沒注意到他,他從一個戰死的天弦人屍體上扯下了幾張紫膜,用其中的兩張死死的勒緊了雙腿根部,並用石刃和石鋸齊著勒緊處死命切割,一點點的把雙腿割下,然後用另外的紫膜包裹上半截身體,趁著還沒有失血過多,雙手並用,爬到了一個屍體較多的地方裝死屍——裝成短小的天弦人戰死者,避免被天弦人補刀!”
講到此處,阿竺的聲音有些輕微的顫抖了:“他本想就此熬下去,熬到包圍他們、殺戮他們的天弦人撤去,他才好從屍堆中爬起,畢竟,曾生活在這個據點的披人,該逃的早在被包圍前就逃了,沒逃掉而被包圍的,都已經盡數被殺,他們再留在這個只剩屍體的地方已經沒有了意義——但是,他沒有想到,天弦人在戰後還進行了清理——將戰死的天弦人屍體都搬運到了一起,按照天弦人的風俗和儀式,沉入強酸的海洋中進行隆重的海葬,以表達對於戰死者的敬意!”
“如此一來,他該如何應對呢?”吳雲斌有些急不可待的問道。
“他那時候,既不能繼續裝死,也不能突然的就‘活’過來,前者會被當成屍體沉入海底,後者會招來無數的注目,結果同樣不堪想像!”阿竺道,“幸好,負責清掃的天弦人替他做了選擇——那些天弦人在搬運戰友屍體的時候,都會檢測一番,看看其中是否還有倖存者——他因此‘幸運’的被發現還有心跳,幸運的被天弦人抬回去治療去了!”
“被天弦人抬走後,他的身份一直都沒露餡嗎?”吳雲斌又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怎麼可能不露餡?儘管他的‘壁泡’發育不好,但是在紫膜被揭開的一刻,在近距離之下,那斷腿才變短的身體,隆至額頭的鼻樑,都已經將他的身份暴露無遺,不過,發現他身份的人,因為個人的目的,並沒有去告發,反而幫他隱瞞——那人敲碎了他的鼻樑骨,刮掉了他皮膚上的‘壁泡’,給他製作了一台‘圍車’幫助他站立,並為他弄了一個天弦人的假身份,讓他從此能夠在天弦人中立足生存!”阿竺的氣息有些不暢,但仍是保持著講述的語速,“那人如此幫他,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他為自己做翻譯!”
“翻譯?”吳雲斌一愣。
“那人獲得了養生池的線索信息,可那些信息是用披人的一種文字寫成的,那人並不會披人的那種文字,這才動了心思,將披人男孩私自留下,為自己翻譯,那人的如意算盤本來是——當披人小男孩將信息翻譯完畢,失去了利用價值後,就任其自生自滅——可惜,事情並未向著那人規劃的方向發展——就在線索信息大致翻譯完畢之際,那披人小男孩反過來將那人殺了!”阿竺對於此事似乎不願多談,只是簡略的介紹了幾句,“從此,披人小男孩掌握了養生池的線索信息,並且,再沒有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這……厲害!”聽到此,吳雲斌心中生升起了一股涼意,他可以想見這其中的勾心鬥角。
“再後來,這披人小男孩利用掌握的‘養生池’線索,成功去到了養生池門外,在那裡,他看到了許多前任天影攜帶者刻下的信息,從那些信息中,他獲知了‘信息大歸零’的前因後果,獲知了破解‘信息大歸零’的可能方法,也獲知了天弦人與披人的語言傳承並非來自遠古的先祖,而是就來自這位天影攜帶者,更獲知了要如何解讀,才能讀出遠古先祖在天石壁上刻下的信息!”阿竺道,“因為這些,他成為了天弦人的通達者!”
(本章完)
第189章 彌留之際憶前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