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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呆。是狐狸……
幾天沒見,這會兒不知道哪裡弄來輛嶄新的別克在裡頭坐著,一身的西裝革履,還有模有樣的。
“你的事能不快麼,狐狸。”靠近車窗一個媚眼,那女人的頭俯低,湊近狐狸迎過來的臉:“殷先生讓我轉告你一句話,”
“哦呀,殷先生,”眼睛又眯了一下,彎得更快樂:“他說什麼。”
俯在窗框上,她伸指在他耳尖輕輕一點。突然轉頭朝我笑了笑,把正目不轉睛看著她動作的我嚇了一跳,隨即直起身朝著遠處那輛嘎然而止在路邊的漆黑色房車施施然走去,直到拉開車門,她回過頭,再次清甜地微笑:“他說你總算欠他了,老狐狸。”
☆、第十三章 車一路駛向家的方向。 車廂里很悶,也很香,充斥著狐狸身上香水的味道,香水的味道淡淡的,像水果。我靠著窗坐在這樣的味道里,有點慶幸他還好沒有用他一度迷戀過的“甜心小姐”。 就這樣枯坐老半天了,和狐狸兩人還是沒有一句話,他專心開著車,我麼,也不知道是因為他今天這一身特別莊重的衣服,還是乍然見到他的突然,忽然有種不知道說些什麼生疏。 直到他在等紅燈時問起了我的腳傷,扯了兩句緩過勁來了,我才順勢開口:“那位夏小姐,你們認識?” “朋友。”想都沒想,狐狸回答得很乾脆。 “這輛車是誰的?”我又問。 “朋友。” “看上去很有錢的樣子。” “是相當的有錢。” “有這麼有錢的朋友為什麼房租欠半年都還不出來。” “哦呀……寶珠,你這麼看著我是不是因為今天我特別帥?” “……”我無語。半晌納納地道:“我以為你又旅遊去了,狐狸。” 他怔了怔。半晌看我一眼,點點頭:“是啊,是差點就去旅遊了,” 話音落,車廂里再次沉默下來,就像我剛剛進來那會兒。我收回看著窗外的視線望向狐狸,而他的眼睛依舊快樂地彎著,笑嘻嘻看著我,然後在抬頭發動汽車的瞬間,目光微微轉淡:“天天和一隻沒腦子的小白在一起,我膩了。” 我冷不丁激靈了一下:“是麼……” 他沒回答。嘴角依舊輕揚,他換檔鬆了松油門,回過頭兩隻眼睛跟著邊上擦車而過的一個美女靚麗的身影輕輕地轉:“哦呀,漂亮。” “哦……”從嘴裡發出了點無聊的聲音,我回頭重新看向窗外。 窗外的天好象開始陰了,本來一大早還陽光燦爛的,這會兒灰濛濛蓋了層雲,時不時把太陽吞來吐去一小會兒,偶爾從雲里閃現的瞬息,玻璃上會照出一小工夫我的臉。 臉色看上去比較蒼白,像個死人。 小小地吃驚了一下,然後釋然。有什麼好吃驚的呢,反正很快不是鋣就是癌症,這兩點都能迅速讓我成為一個真正的死人。琢磨著,又一道陽光閃過,斜斜映出我的眼睛。我那兩隻眼睛還像蒙豬似的,比以前消了點腫,只是以前那塊腫的地方是又紅又亮,現在不曉得是不是血淤住了,看上去又黑又青。 也不知道死之前能不能變得再稍微好一點,真醜…… 琢磨著,忍不住湊近了點,再對著那點殘存的光仔細照了照。這同時又一道光輕輕從我眼前滑了過去。 一晃眼間似乎看到了些什麼,明白過來,突然間後腦勺嘶的一陣惡寒。 頭猛朝後一仰,只覺得四肢一下子僵住了,在一閃而過那道光將我眼前這塊玻璃打出一片清晰反光的剎那。 我看到我身後閃出半張臉。 只是一晃而過的樣子,因為很快被狐狸的頭髮給擋住,那是半張年輕而清俊的臉。 有點蒼白,襯得臉側的髮絲很黑,軟軟垂在輪廓邊隨著窗外的風掠了掠,一晃間很快就不見了。以至在那陣短暫的吃驚過後我都分不清楚,剛才我看到的那張臉到底是狐狸的臉,還是那張最近曾讓我困惑過的臉。 說起來,至今我都還不知道他是什麼呢……那個我曾在林絹老家碰見過,又在不久前鬼魂似的出現在我病房裡的男孩。 剛才那一瞬間的閃現,是他嗎…… 還在驚魂不定地亂想著,這當口車身突然猛地一震。 砰的聲像是撞在了什麼東西上,一個右傾朝邊上直直滑了出去,這同時後面的車正朝前直駛過來,見著這狀況猛按喇叭,眼看著就要撞上,被狐狸眼明手快扭著方向盤用力一轉,硬是把車給拐了回去。 險險貼著身後直抄上來的卡車擦身而過,分開同時,那輛卡車裡的司機探出頭惡狠狠沖我們罵了聲娘。 我當時手腳都冷了,呆呆看著狐狸,而他一聲不吭把車子開到一邊,停下,然後側頭看著我的眼:“這麼反覆說,反覆說,都聽不進的笨蛋。有時候真的很想就這麼把你丟下不管呢。” 我不語。 看著他熄了火,轉身面向我,伸手在我椅背上輕輕拍了拍:“好了,告訴我寶珠,你是不是又和什麼不該說話的人說過話了。” 我遲疑了一下。 想搖頭,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是的。” “什麼樣的人。” “男人。” “哪裡遇到的。” 沉默了片刻。一五一時把在林娟老家碰到那個男孩的經過,以及之後在醫院見到他時的情形對狐狸說了一遍。他聽完後一聲不吭。半晌抬頭似笑非笑看看我,然後輕輕嘆了口氣:“為什麼不早說。” 我不語。 “告訴過你多少次了,有些人話是說不得的。” 我別過頭。 雖然知道自己是錯了,雖然一早知道狐狸聽見這事肯定會說我,可真聽著了,心裡還是沒來由煩了一下,尤其是在他這種眼神,和這樣一種話音里,那種陌生的淡然。於是學著他的樣,我道:“我怎麼知道哪些說得哪些說不得。” 輕描淡寫一句,我看到他眼神利了一下。忍不住朝後挪了挪,他一伸手,突兀搭在我的椅背上:“你的腦子幹嗎用的。” 話音帶著種隱約的不屑和輕佻,敏感如我當時,腦子隨即轟地一熱:“你就乾脆說我笨好了!” “說你笨就有用麼?”目光輕閃,俯身,他貼近我的耳:“我都說了多少次了,可你這個小白腦子還是一樣的笨。” “我一直就那麼笨了,先天的。” “哦呀,你還真是很有自知之明呢寶珠。” “看不下去就去旅你的游吧!” “我早就想那麼做了。” “那就滾!” “哦呀你好象忘了這是誰的車。” “那我滾!” “從車窗還是車門?” “管你屁事!哪邊走隨我高興!!” “小心頭。” 話音落,我的頭已經因著衝動之下的站起而一下子撞在了車頂上。 嘭的下疼得我眼前一片黑,而狐狸的話音依舊是不緊不慢地似笑非笑:“這可好,更笨了。” “狐狸你是人嗎!!”忍不住回頭對著他一聲尖叫,也不知怎的眼淚一下子就滾出來了,我黑著兩隻眼睛暈頭轉向地對著自己都看不清的某個方向哭了起來。 而他的話音依舊是似笑非笑的,在一旁,輕輕地道:“哦呀,狐狸怎麼可能是人。” “狐狸你去死吧!!我做了鬼不會放過你!!” “做人就很笨了,你以為做了鬼自己能有多聰明。” “狐狸你個混蛋!!”突然意識到在他面前流淚根本性是個恥辱,我迅速抹了把眼淚怒沖沖推門而出。誰知道一隻腳剛踏到外面,冷不防肩膀一沉,被他一把給拽了回去。 “幹什麼啊!!放開我!!”扭身一陣掙扎,邊上的門砰的聲自動合上了。狐狸抓著我肩膀的手隨即鬆開,又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哦呀……這叫得,別人會以為我想非禮你。” 我沒理他,再次伸手去推門,車門卻怎麼都推不動了,我回過頭瞪住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聳聳肩。 我掰了掰門上的鎖。再用力推了推門,門依舊紋絲不動,我停手了,看著窗玻璃上狐狸支肘望著我的投影,踢了一下門:“垃圾……” 話音未落,嘴忽然被他伸手捂住。 我一驚。沒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肚子一涼,就見到自己的衣服被他一把掀開。我腦子嗡的一下就亂了。想叫,可是嘴被他捂著發不出聲,想掙扎,他的手蛇般一游,早在我掙扎之前三下五除二拉下了我的褲子。 一褪就褪到小膚以下。我當時整個人都傻了,來迴轉著眼珠目瞪口呆看著他的手指和他湊近看著我身體的眼睛,然後猛一激靈反應過來,奮力一掙掙開了他的手,劈頭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他臉上很快顯出五條通紅的印子,而他的眼睛還在盯著我的腹部看,直看得我臉燙得簡直要從裡頭噴出血來,他一抬頭,輕輕道:“果然,哦……呀……” 本來還想再補上一巴掌,被他這突然而來的表情給懵了一下,我舉著那隻手一陣遲疑。 然後聽見他問:“你身上這個,哪裡來的。” 我低頭循著他的目光看了看我的腹部。 腹部一道清晰的痕跡,像是淤青,又像是某種東西的輪廓,斜斜橫在我的皮膚上,好象被什麼東西給撞了一下似的清晰。 是那個一直困擾著我的,連醫生都檢查不出到底是什麼的東西…… “不知道……”垂下手,我用力拉好衣服。再抬頭看向狐狸,他的眼梢彎彎的,側著頭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問過醫生,他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想了想,我又補充了一句。 “當然,”眼梢再次一彎,他將目光轉向我,在我試圖伸手去推門的時候:“他們當然不知道這是什麼,不過我知道。” “它是什麼。”收回手,我看向他。 他嫣然一笑,笑得像只妖嬈的貓:“哦呀……” “哦呀什麼……”我被他這笑笑得有點毛骨悚然。輕著聲音追問一聲,這同時他發動了汽車,一腳踩下油門:“哦呀代表你有救了。” “什麼??”一時沒明白過來,卻見他一把抓起邊上的手機突兀朝我丟了過來:“打給林絹問清楚去她老家的路線,我們得去次她老家。” 我怔:“去那裡幹嗎?” “救你。” “去那裡能救我什麼?” 狐狸沒回答。只是按著按鈕打開了頭頂的窗,一股涼風隨即吹了進來,吹散了一車廂的悶熱,吹得他一把長發輕輕拂著我的臉。 半晌,眼梢忽爾一彎:“聽說過禍福雙依麼,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