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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女人)一步一步靠近魏寧,眼色迷離:“我終於找到你了,終於找到了。”
忽然,一聲音朗聲道:“朋友,你的頭呢?”
那人聞聲停住了腳步,頭緩緩地轉了轉,竟然用手將自己的頭拿了下來,放在胸前左看右看,忽然把頭扔在了一邊,被扔掉的人頭嘴裡發出悽厲的聲音,道:“這不是我的頭,這不是我的頭,我的頭呢?”
接著,那人又跑到了桌子旁將魏寧碗裡的頭拿了起來放在頸上比了比,又扔了,我的頭呢?我的頭呢?
那人又跑到了黑帘子旁邊,猛的將屋子四周的黑布全都扯了下來,原來在這個屋子的四周,全部都是人頭,擱在木架上,有的還是新鮮的,滴著血,有的卻已經變得漆黑不堪,不知道放了多久。那人拿起一個人頭放在頸上比了比,扔了,又拿起一個人頭放在頸上比了比……“我的頭呢?我的頭呢?”那人最初扔在地上的頭開始一起叫,聲音如夜梟般在屋內迴旋,就像刀鋒划過瓷盤一般,讓人心裡十分難受。
王駝子走到魏寧的身邊,低聲道:“回去再跟你算帳。”手裡五帝錢一掏,赤橙黃綠青五道光芒頓時罩住了魏寧,纏在魏寧和林靈素腳上的長髮迅速退散。王駝子一把將林靈素夾在腰間,又一把夾起魏寧,魏寧剛才因為一直有一種要保護林靈素的信念支持著他,現在王駝子出現了,繃緊的神經頓時一松,也昏了過去。
等魏寧醒來後,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床上了,王駝子見魏寧醒來,手中拿起一隻大碗,另一隻手也像魏求喜般,變出一張符咒,迎風而燃。王駝子喝道:“赫赫陽陽,日出東方,斷絕惡夢,辟除不祥。”待符咒燃盡,王駝子一齊將它放入碗中,遞給魏寧,道:“喝了它。”“哦。”魏寧一仰頭喝了下去。
魏寧記起林靈素,四周環視了一圈,問道:“她呢?”
王駝子淡淡地道:“一早我讓人送回去了,放心,我給她服了斬夢驚煞咒,她休息幾天就沒事了——但是以後我就不敢保證了。”“什麼意思?”
王駝子冷笑道:“你們兩個小鬼可真夠膽大包天的,居然半夜三更的跑去那等陰邪的地方,如果不是我昨晚覺得你反常,假裝早點睡了,今天你們可就……”
魏寧連忙低下頭,乖巧地道:“師父,我下次不敢了!”“還有下次?”“我再也不敢了,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王駝子哼了一聲:“不過,這也不能完全怪你,這東西估計早就盯上你了,上次被我破了好事,這次估計是它故意找上你們的——不過你大可放心了,它再也不會找你了。”“為什麼?”“因為它以後只會找那個女娃了。”
魏寧脫口道:“那怎麼行,師父你快想想辦法啊!”
王駝子道:“這不正好,這樣它就不會再來找你了嗎?誰叫那個女孩子亂報自己家門,惹上了叫屍鬼?”
魏寧推了推王駝子的手臂,道:“師父,你幫幫忙好不?”
王駝子嘆了口氣道:“不是我不想幫,叫屍鬼不難對付,關鍵是,唉,我惹得起一隻叫屍鬼,可是我得罪不起整個屍鬼村啊。”“屍鬼村?”
說到屍鬼村的時候,王駝子的臉上不禁閃過了一絲怖色,道:“總之,這事情,我們不要管,也管不了,如果當時他如同你般沒有告訴叫屍鬼她的名字,我倒是有辦法,可是如今,她應了,便是和整個屍鬼村簽下了契約,唉,必死無疑!”
魏寧急道:“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王駝子想了想道:“也不是完全沒有一點辦法……”
魏寧一聽有門,連忙拉住王駝子道:“師父,她是無辜的,所以請你無論如何也要救救她。”
王駝子眨眨眼,奇怪地看著魏寧,道:“你幹嗎這麼關心她?你和她非親非故的。”
魏寧一時之間答不上來。
王駝子知道魏寧為人淳厚,不想把他逼急了,轉移話題道:“明天你跟我去趟鬼市,好久沒有去了,身上的存貨也不多了,得補充補充了。”“鬼市?什麼地方,好玩嗎?”“你去了就知道了,等我們從鬼市回來,我再想法子看能不能救這女娃一命,不過我們只有七天的時間,七天後,那個叫屍鬼便會如狗皮膏藥一般貼上那女娃,遲了,就算大羅神仙也沒有辦法了。”
第三十章 鬼市
第二天,王駝子從破櫃中搜出一把紅傘,和當年魏求喜打的一模一樣,帶著魏寧就出發了。兩人沿著山路走,王駝子偏撿一些人煙稀少的地方走,所以一路上很少碰見農家。湘西山裡的風景是極好的,山勢陡峻,山巒重疊,時不時蹦出一兩隻麂子或者是野豬,看見人也不敢攻擊,連忙跑了。
王駝子在一處山溪前停了下來,溪水是從一個洞裡流出來的,裡面黑烏烏的不知道有多深,四周的洞壁長滿了苔蘚,爬滿了鼻涕蟲,綠油油的泛著讓人看著很不舒服的光。王駝子道:“山屬陽,水屬陰,像這類生於山洞中的溪流,當地人一般稱為陰河,被認為是通往黃泉的路,所以很少有人會進裡面。鬼市是我們這類人用來互通有無的地方,如果普通的人貿然闖進的話,定然會亂了裡面的次序,所以鬼市一般要開在人煙罕至,並且普通人不敢去的地方。這裡面就是湘西北最大的鬼市,湖南、湖北、江西,甚至廣州的很多人都會來這裡採購自己所需要的物品。”“但是你一定要知道,在鬼市裡面一定要遵守兩條規矩,一是不能說話,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說話,因為人在這裡面一說話就會動了陽氣,裡面賣的很多陰物就會驚煞,二是不能帶活的大公雞進來。”“為什麼?”“雄雞一唱天下白,這道理都不懂?”
王駝子遞給魏寧一枚銅錢,道:“放嘴裡,不要吞了。這樣你就會隨時提醒自己不要開口。”
王駝子帶頭走了進去,魏寧跟在他身後,水不深,但是水裡仿佛有什麼東西始終黏在魏寧的腳上,讓魏寧很不舒服。
走了不久,河水越來越淺,前面開始出現昏暗的光。再走一會,便出現了乾涸的河床,開始有三三兩兩的人出現,可是每個人臉上都沒有表情,蹲在地上,前面放著一個袋子。王駝子走了過去,打開袋子,裡面放著一袋辰砂,王駝子拿到手上搓了搓,又嗅了嗅,搖了搖頭,走了。再往前走,人就開始熱鬧了,有的人前面放著辰砂,有的人前面散亂地放著幾把桃木劍,還有的放著一疊沒有畫的符。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瓶瓶罐罐,也不知道用來幹嗎的,更猛的是,一個人居然擺出了一具喜神,麵皮用黃紙貼著,身上穿著清朝的衣服,皮膚和剛剛出土的乾屍差不多,在昏暗的光下,顯得猙獰恐怖。
王駝子走走停停,在一個賣辰砂的地方停了下來,又是搓又是揉嗅的,顯然是在看它的成色如何,最後點了點頭,走到賣辰砂的那人身邊,伸出了右手。那人穿著長袖衣服,一把將王駝子的手握住,兩人的手都被遮在袖子裡面,也不知道在做什麼。最後王駝子笑了,那人用荷葉包了一包辰砂遞給王駝子,王駝子付錢之後,便走了。隨後王駝子又買了些黃黃綠綠的符咒和一些魏寧也不知道的東西,買好東西後,王駝子又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從身上拿出一疊符咒,也拿出了擺攤的范兒,王駝子在這裡似乎很受歡迎,不一會那疊符咒便賣得七七八八了,王駝子腰間開始鼓了,魏寧在旁邊看了一會,估計就這一會,王駝子就有很多的收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