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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兒子那病,我看是夠嗆,要是能好早就好了,不就是個高燒不退嗎,都燒了七天了,我看就算治好了,你兒子的腦袋估計也燒壞了,還不如直接燒死,免得給你填個累贅。”
這話可夠損的,在場的眾人聽後無不對說話的那人投去鄙棄的目光,劉大腦袋的眉頭也是一皺,看得出來,這句話讓這個看起來憨厚老實的人也動怒了,不過劉大腦袋臉上的不悅只停留了兩秒鐘,之後便又堆滿了笑容,眼下還是賺錢要緊,別人的話再難聽也沒有自己兒子的命重要。
通過他們的談話,張俊石大概了解了這名叫做劉大腦袋的一些情況,此人之所以搶客是為了賺錢給兒子治病,而且看來他兒子的病情目前依然沒有好轉,看著那五十多歲的人滿臉堆著笑,張俊石突然感覺很心酸,這或許就叫做強顏歡笑吧。
張俊石毫不猶豫的上了劉大腦袋的車,那是一輛破舊的大發麵包車,好在裡面共有三排座,布施以、榮豆豆以及張小白先後都上了車,問明了方向,劉大腦袋長長的鳴了一聲喇叭,向道邊繼續等客的司機們示意。這可能是他在表示自己的謝意吧,看得出來此人倒也有幾分仁義。
“請問您兒子得的什麼病?”
車子剛出發沒兩分鐘,張俊石便忍不住問道。
劉大腦袋以為乘客坐車無聊,想跟自己嘮嘮嗑,遂苦笑了兩聲說道:“也不知道什麼病,好幾個醫生都查不出來,我那兒子也沒受涼,也沒受熱,體內更是沒有什麼炎症,也沒吃髒東西壞了肚子,總之吧,任何導致高燒的情況都查過了,不過最後都不是,那額頭就是熱,不過雖然熱但也不算太熱,比正常溫度高個兩三度而已,也不上也不下,讓人干著急,好在那個溫度對人體沒太大危險,可一直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孩子都好幾天沒去上學了,他媽一直用冷毛巾給他降溫,因為這件事,全家人都要急死了。”
“打針吃藥也不好使嗎?”
劉大腦袋搖了搖頭,說道:“最開始的時候,大夫說要找到病因再下藥,可就是找不到病因啊,最後沒招,就按照感冒發燒來治,結果不好用,又按照炎症來治,結果還不好用,最後所有降溫的治療方式都試過了,就是不好用啊,哎,我現在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只能買些涼性祛暑的中藥給他熬著喝,希望這孩子不要有什麼事。”
如此怪異的高燒不退,誰都是第一次聽說,但張俊石對這樣的事並不感到奇怪,作為陰陽先生,沒少被這樣的事情打擾,在村裡的時候,但凡找上門來的,大多是一些去醫院治不好,實在沒辦法了才來找陰陽先生,結果發現,但凡醫院醫不好的病,在張俊石這裡都能找到解決的方法。
“那有沒有找陰陽先生看看?”
這句話是布施以問的,在後面聽了個大概,所以猜到張俊石下一句肯定會有此一問,遂提前替張俊石說了出來。
張俊石見布施以搶了自己的話,便不忘在後面又補充說道:“或許你兒子根本就沒病。”
劉大腦袋一聽這話,立馬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說道:“我可不相信那些東西,我兒子肯定是得了病,只不過鎮上的大夫水平低罷了,等我拉完你們這趟活,錢就差不多夠了,我帶我兒子去市院好好看看,里里外外好好查查,那些陰陽先生都是騙錢的,我兒子沒病也讓他們看出病來,到時候把我兒子耽誤了,我可不敢冒那個險。”
見劉大腦袋竟然對陰陽先生有這麼深得忌諱,張俊石不免有些小小的氣憤,就感覺這劉大腦袋在當著自己的面罵自己一樣,少年的倔脾氣一下子便被激了起來,只聽其突然拔高了嗓門說道:“停車,掉頭去你家,我要去看看你兒子。”
劉大腦袋哪會想到這乘客突然要求停車,而且還要掉頭去自己家,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遂鬆了油門,將車緩緩的停在道邊,然後轉過頭莫名其妙的看著張俊石。
“去你家,車費照付,現在。”
似乎好不容易才明白了張俊石的意思,見其陰著的臉,知道對方不是在開玩笑,難不成這小子也會看病?劉大腦袋慢慢的嗯了一聲。
車子停在一個老舊的院門前,這就是劉大腦袋的家,緊鄰馬路,院子的大門早已是鏽跡斑斑,顯得這戶人家很落魄,也難怪,連上醫院的錢都要現賺。
劉大腦袋在前,將大門打開,然後引領著張俊石等向裡面走去。張俊石在院子裡掃了幾眼,卻見院子內很是荒涼,除了一棵死樹之外空空如也,真不知道院子是被打掃得很乾淨,還是因為貧窮沒什麼可打掃的。
進得屋來,卻見一個女人正在鍋台邊忙碌著,那大鍋不斷的向外冒著熱氣,熱氣瀰漫在屋內,遮擋了視線,以至於張俊石等人站到了那女人跟前兒才知道有生人進了屋。
“孩他娘,這是我拉的客人,說是要來咱家看看咱兒子,你別忙活了,趕緊進屋收拾收拾,好招待客人啊。”
劉大腦袋一邊提醒發愣的妻子,一邊走上前,將門帘子一掀,招呼張俊石等進屋。這是典型的平房,里外兩間屋,外間用來燒火做飯,裡間便是休息睡覺的地方,張俊石家也是這般格局,只不過這裡是兩間房,而張俊石家是三間。
進得屋來,目光便向炕上看去,此時正有一個人蓋著大被躺在炕頭,屋裡的溫度很高,可見火炕在不停地燒火,高燒不退的人,總會感覺渾身發冷。張俊石走上前,看了看那人的臉,竟已是醬黑色,再用手探了探額頭,果然有些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