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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布施以那回來,張俊石徹底的頹廢了,高考失利,關不上的天眼,這兩件事夾雜在一起侵擾著少年的心,這是張俊石有生以來最感煩躁的事情了。
村莊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同年齡要好的夥伴如今在村里也看不到幾個,有的升學走了,沒考上大學的找個技校學本事也走了,最差的也去城裡打工去了,張俊石也想過離開村子去外面闖蕩,可一時之間又不知道幹什麼好,張老三是個木匠,張俊石的哥哥張俊達跟著張老三也成為了木匠,到了張俊石這難不成也承襲祖業?說實在的,張俊石對這份祖業有一種叛逆性的厭倦,能不當木匠就不當木匠,張俊石給自己定了這麼個底限,母親陳可花本來想讓張俊石再重讀一年,沒準來年就能考個大學,可有一天晚上,陳可花做了個夢,那晚過後,陳可花就放棄了重讀的想法,具體是什麼夢,陳可花對誰都不曾說過,只是暗地裡直嘆氣,看見張俊石的時候,態度也緩和了許多,並沒再說過一句多餘的話,這一點讓張俊石頗感意外,對於高考失利的事,平時陳可花總是嘮叨個沒完,忽然之間閉口不提了。
第二十九節 野豬那麼大的兔子
時間又過了兩個來月,臨近春節,東北在這個時候是一年中最冷的,氣溫在零下三十度左右,又趕上下了一夜的雪,所以氣溫更冷了,在這樣的季節,農村人大多把炕燒的火熱,然後約幾個人在一起打撲克,打麻將。當然這算不上賭博,一毛兩毛的圖個娛樂,但也有偶爾輸急眼的,急頭白臉的吵吵起來。
張俊石不好這口,大冬天的也懶得起炕,把自己的被褥往炕梢拽了拽,炕頭留給他們打麻將,自己則鑽進被窩繼續睡,正睡著突然聽到窗外好像炸了鍋似的熱鬧起來,炕頭打麻將的那幾位也停了下來,跑到外面看看怎麼回事。安靜的小山村很少有這麼熱鬧的事情發生,張俊石也躺不住了,著急忙慌的穿完衣服跑了出去,到了外面一看,只見人群之中二層正耀武揚威的滿場走著,身後拖著一隻灰毛的動物,張俊石仔細辨認了一下,那竟然是一隻兔子,可這隻兔子著實太大了,活像一隻野豬,兔子順著鼻口淌出來的血已經被凍成了柱,看樣子已經被二層弄死了。村民們一個個對著兔子議論紛紛,目測這隻兔子足有一百來斤,皮能做成一件小皮襖,肉估計也夠吃到開春的了。聽著村民們的議論聲,二層這個美啊。
每到冬天下完雪,二層都會往山上跑,雪停後,野雞,兔子之類的都會出來覓食,而剛下的雪就很容易暴露它們的行蹤,二層則根據這個用一個不太顯眼的細鐵絲,做成一個兔子套,設在兔子回窩的必經之路上,整個冬天只要下雪,二層家就有吃不完的兔肉,可二層這次沒想到,盡然套了一個這麼大的兔子回來。
村民們大多發出由衷的讚嘆,可在張俊石眼裡卻不是那麼回事,因為看熱鬧的不止人,還有妖,而妖看到這麼大的兔子屍體之後,一個個嚇得直往後躲,那樣子就像是看到天敵一樣,張俊石預感到,又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二層回到家,將兔子剝了皮,攤晾在屋外的玉米垛上,再將兔肉分成若干小塊,冷藏在屋外的一口大缸內,又燒了一大鍋水,將兔子的內臟全都倒了進去,片刻功夫便煮熟了,而就在二層將兔子內臟端上桌的時候,魔四又一次不請自到了。關於二層爹的事情,魔四也沒少添油加醋的往自己身上攬功,二層也著實嚇了一大跳,本來不太相信,跑到牛山上一看,自己爹的骨頭以及散開的紅繩,破碎的棺材,都證明了這一切,最後跪在爹的棺材前哭了半天,才把棺材從新埋葬。
事情總算是過去了,二層也不像以前那樣背著魔四喝酒了,而魔四來得也更勤了。其實二層早就知道魔四會來,只是沒想到這傢伙早不來,晚不來,活幹完了,菜都上桌了他來了,二層剛欲發火,卻見魔四右手一攤,手心上放著一枚小孩拳頭大小的蒜。
“兔肉腥,不就著大蒜不好吃!”魔四嘿嘿一笑,說道。
第三十節 半夜有妖在哭喪
二層本來還想埋怨幾句,可今天一見摳門摳到家的魔四居然拿著一枚大蒜來,心裡多少感到一絲欣慰,也就不多說啥了,倒了半碟醬油,滿上兩碗散白酒,二人坐在炕上便開吃。二人邊吃邊喝,酒後話更是多,尤其是魔四,又開始無邊無際的侃了起來,轉眼間天就黑了下來,二層終究是不勝酒力睡了過去,魔四倒是沒睡,依舊坐在那裡自斟自飲,嘴裡的話除了打嗝就沒停過。
期間魔四下炕出去尿尿,耳根中莫名傳來一陣陣哭聲,而且哭聲還很雜,看來不止一個人在哭,起初魔四以為村里誰家又死人了,也沒當回事,可當他走到屋外的時候,那哭聲卻停了下來,魔四笑了笑,心道:哭就哭唄,還帶歇著的啊。方便完了,轉身進屋,那哭聲又響了起來,魔四依舊還是笑,在他認為,明天死人的那家會辦喪事,自己過去幫著忙和又可以有免費的酒喝了。
可漸漸的魔四覺察到了一些不對勁,這哭聲怎麼這麼近啊,就仿佛是在二層家院子裡一樣,魔四沒下炕直接趴著窗台向外看,這一看不要緊,只見院子裡不知何時密密麻麻布滿了人,這些人均披著白色的麻布,在院子裡對著那玉米垛上的兔皮跪了一圈,這是在給那隻兔子哭喪啊。魔四當時酒就醒了一半,磕磕絆絆的爬到二層邊上,晃了半天,二層硬是沒醒,魔四是真急了,也顧不得許多,對著二層的臉是又掐就打,總算把二層給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