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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馭撩開他額前的頭髮,燭火在他淺色的雙眸中跳動不息,倒染了點夢中人的意味。這時候他眼中的溫柔毋庸置疑,蘇家少爺軟下眼神,在懷中人來來回回地“答應我”的聲音中年,他很低地應了聲:“我答應你。”
這時候林知之才安分下來:“真的?”
蘇馭點了點頭。
於是小醉鬼笑了,笑的見眉不見眼,可愛無比。
蘇馭只覺有什麼東西在他心底深處塵埃落定,那一瞬間哪怕心魔再怎麼在他耳邊肆虐,他也有著足夠的勇氣和定力來拒絕它。他低下頭,吻了吻懷中人的面頰,餵他喝下了那杯解酒藥液。
這件事,在林知之醒來後,根本不曾記得。
就連如意這個人,也在林泉後來填鴨式的教育中,徹底消失在了他的記憶深處——更別提那醉酒的幾句話了。
在後來,林知之成年後,遇見的那個凡間女子,他又當成是初戀一般地忐忑不安——卻始終不曾留意身邊的動靜。
——的確是林知之先撩的蘇馭,可最後情至深處的,也只有蘇馭。
他自那一句醉言開始,就此萬劫不復。
……
這段回憶,在林知之想來,也只有些許零零碎碎的細節。
他當時太小,只依稀記得自己當時好像是——說了一些把蘇馭當妹子的話之類的——可沒人會把小孩說的話當真吧?更何況還是醉酒之言?
蘇馭在旁一直在觀察林知之的面色。他或許是這世界上最了解對方的人,此時只不過見他眼神微變,便已經幾乎能夠猜到他在想什麼。
蘇馭自我嘲諷般地勾起嘴角,用冰涼的手指蜻蜓點水般點了點眼尾的文字。
他二人有著同樣的回憶,鳳欽此時卻坐不住了。
——他好不容易要跟心上人舉行個雙修大典,媽蛋有情敵來也就算了,還一個接一個地來!一個比一個兇殘、沒有人性、跟知之感情深厚!
——這到底讓不讓人愉快地成親了?!
#情敵兇猛怎麼破!#
小鳳凰握住身邊黑髮少年的手,給了他一個支持的眼神:“你們能來我們的雙修大典,我很是感激。可現在典禮即將開始,我二人要去準備——”
蘇馭笑著打斷他的話:“我難得來一趟,就不多招待招待嗎?”
海皇嗤笑出聲:“你有什麼需要招待的?還是快回去吧,免得被人發現了身份喊打喊殺的,污了知之的眼睛。”
鳳欽乾脆撕破了東道主的面具:“你們兩個都離開就絕對不會出事了。”
迦殊道:“你說這話經過知之同意了嗎?我可是他親密無間的朋友,又是戰友——”
“咦,親密的朋友?我和知之從小一起長大,怎麼沒聽過你這號人物?”蘇馭佯裝驚訝道。
迦殊:“……那是你孤陋寡聞!”
這時,一個懶洋洋的華貴聲音打斷了在互懟的所有人,嘲諷道:“——真熱鬧。知之大婚,你們竟然還吵起來,究竟安的是個什麼心?”
林知之:“……”
他聞聲識人,第一反應便是:——你丫怎麼過來的?!怎麼敢來?!不怕死嗎!
隨即第二反應則是——臥槽這麼拉仇恨,你又安的是個什麼心?快閉嘴吧您——!
第95章 “我是來搶婚的。”
這個聲音的主人萬分之拉仇恨,直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皺眉看著他。
而他也沒有一點想要掩蓋自己蹤跡的意思——蘇馭好歹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有那麼一點見不得人,進行了黑斗篷的掩蓋——這位仁兄倒好,生怕別人注意不到他似的,穿得比在魔界之時還要顯眼。
有著酒紅色髮絲的男人在不遠處似笑非笑地盯著這處角落。他身上那一看便知價格不菲的暗紅長袍拖曳至地上,黑紅二色成功將他亦正亦邪的氣質襯托得淋漓盡致——袍子在走動間,帶起了一片落入泥土的海棠花瓣。在說完那句開場白後,唯一知曉一些內情的魔尊大人正好整以暇地看著這幾位(偽)情敵,極為完美的下巴揚出了一個高傲的弧度。
——光從外貌看來,除了賞心悅目(劃掉)之外,更多的是惹人嘲諷的欲望。
蒼·人類的仇敵·侖帶著一種嫌棄的神態一個個將眼前人掃過——連遠遠站在走廊處的道尊大人都沒有放過——對於自己的老對頭,他給出了一個極其針對的評價:“裝模作樣。”
眾人:“……”
——你管我們安的什麼心——你特麼又是誰!
林知之見到蒼侖,面色一白,隨即咬了咬唇。因為他這個動作,乾澀的唇瓣染上了晶瑩的色澤,讓蒼侖立刻回憶起對方的唇嘗起來滋味有多美好——不過很快,他這點綺念就在黑髮少年戒備的眼神中煙消雲散。
林知之道:“這裡是人界,你越界了。”
“所以?”
“你會死在這裡。”
“我不會。”
林知之不為魔尊大人的霸氣所動:“你來這裡做什麼?”
“寶貝兒,你說了這麼多句話,只有這句問到點子上了——”蒼侖慢條斯理地挽起袖子:斬釘截鐵道,“本尊是來搶婚的。”
林知之:“……”
——這傢伙無恥的如此光明正大,倒叫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魔尊大人絲毫不掩飾自己想要一個人單挑雙修大典上所有人的想法,他伸出手指一個個扳過去:“大界屏障的確是有些小麻煩,但這一切比起想見你的決心來說都算不了什麼——”
蒼侖給出總結陳詞: “我想你了。”
那日在林知之離去後,蒼侖身為魔界的掌控者,哪怕身受重傷也不得不去平息蘇馭帶來的亂子——蘇馭有野心,也有與之相配的實力。他和魔界的封印種族達成協議,以魔力為餌,種下來自吞噬魔界的消逝文字,又趁蒼侖那日和玄華鬥法間,掀開封印,危難幾乎席捲了整個魔族。
以蒼侖的實力,也廢了很大的功夫才平息下來,那次之後,他元氣大傷,在魔宮待了許久。
魔界的月是終年不變的血紅。
幾萬年來,蒼侖早就習慣了這個,還有身上嚴重的傷勢——在無數次的輪迴中,他經歷過無數苦難,這點壓根算不了什麼。只是有時候,在曾經林知之待過的地方,蒼侖會開始學著如何去思念一個人。
原來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的感覺麼?
見到的時候想日日夜夜和他待在一起,恨不得永遠將自己埋進他的體內,一刻見不到就心慌著急——這短短的數日對於修道者來說不過彈指一揮間,可對他來說竟難熬到不行。
蒼侖的這點心思卻沒有讓林知之有所動容——他的好感度顯示有誤差,林知之無從何曉他的真實態度,再加上他一貫的作風,林家小少爺也不會往哪方面去猜測。
倒是其餘男人或多或少地能夠看出幾分端倪。
鳳欽將一切盡收眼底,在一瞬間小鳳凰只覺胸腔內漲起了一個巨大的熱氣球,爆炸後掀起了騰騰熱浪,逼得他一定要做些什麼來捍衛愛人表達自己的愛——於是林知之還在和蒼侖對視之時,只覺有一具溫熱的身體從背後貼近他,一隻手將他攔腰抱過,鳳欽的瞳孔在眼前放大,唇上映著另一人的溫度,輕輕淺淺。
這是一個一觸即離的親吻。
夠輕,也足夠激烈。
——至少對於某個人來說是這樣。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第一個對鳳欽捍衛主權般的行動有所反應的竟然不是看上去最易怒的魔尊大人,而是與他截然相反的另一人。
玄華看上去對外界事物全然都不在意,在後輩們互相懟人時站在一邊保持距離,飄然出塵。可在鳳欽的親吻過後,也是這位傳說中極高冷的人物驟然拔劍,凜然劍氣沖天而起,瞬間一路將走廊上的紅色囍燈撕成碎片——洶湧地朝蒼侖的背影捲去!
蒼侖好似身後有眼睛一般,側身閃過,一揮手巨大的黑色漩渦將巧抵住海浪般的碎片,靈氣相衝間“恰巧”撕碎了那漫天的紅色帷幕。
當礙眼的囍字終於從眼前消失時,蒼侖不由得感到心裡好受了不少——想必玄華那人也跟他一個感受。
道尊大人的人就跟他的劍一般冰冷,絲毫不貼心地留給魔尊一些“鬆口氣”的時間,招招緊逼,迫得蒼侖一時間險象環生。
這兩位傳說級的大神動起手來,是萬年也難得一遇的景象。
靈氣氣流相撞的動靜,剛一動手便驚動了在場的所有人——這些人中卻沒有一個能夠插得上手。
“是什麼人,竟然能跟道尊大人交手而不落敗?!”廣場上,某位老道長撐起靈力護罩,費力地仰頭觀察著空中的一舉一動。
“那是魔界之力——魔將?不、不對,這股魔力的強度……”劍宗掌門終究是見多識廣,神色緊繃,喃喃自語道,“是魔尊蒼侖才對……”
“蒼侖?!他怎會到此?”
“莫不是不敢正面與我等交戰,趁我等在喜宴之時偷襲,魔族宵小果真是卑鄙無恥!”掌門身側的迂腐派長老憤怒道。
——雖然這位長老對蒼侖的總評價林知之很贊同,但對於蒼侖來此的原因——林家小少爺覺得自己還是保持沉默,就讓這個美麗的誤會永存下去比較好……
第96章 你已經有別的狗了QAQ!
對於蒼侖這類已經站在修真界頂端的人來說,除卻與他同等級的玄華, 其餘人再也無法對他造成威脅。
縱使此處是人族的大本營, 是羅仙劍宗的地盤,在座的幾位都是鼎鼎有名動一動修真界抖三抖的大人物——也依舊如此。
當修為到達魔尊的這種境界, 已經無法用人數去擊敗他了。
所以無論長老和賓客們再怎麼憤怒,也只能撐起護體靈光待在遠處遙遙望著戰局——最多便是在心中咒罵蒼侖是個陰險的魔族,只敢在暗地裡搞事。他們除卻憂心玄華之外, 還得分出心神去護住小輩,以防被兩位大能的法術誤傷。
林泉正混在長老群中。他那時正在前庭與鳳霜飲酒詳聊,正酣暢淋漓間突聞玄華出手。林家的老家主一口氣沒喘勻就看見高高在上的道尊大人同突兀出現的黑衣男子鬥起法來——最可怖的是, 在玄華動作前, 他們之中沒有一人發現魔尊到來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