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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之離開鳳欽之後,本想回住所修行功法,看能否在收了神劍之後突破練氣十二層。誰知他還沒走到外門,蘇馭好似已經在這裡候了他許久,白衣少年翩然一笑,寵溺道:“這下知之該有空了吧?”
——林知之頓覺最近真是日了狗了,一事未平一波又起,怎麼誰都要趁這個機會來找他?!就不能等他安安穩穩地築個基成個仙之後再來嗎!
黑髮少年直視著好友的眼眸,狠下心拒絕:“我也只是剛來劍宗沒多久,你若真想逛劍宗,應尋師兄師姐來帶領你。”
此話一出,便是委婉地拒絕了,蘇馭自然聽得懂。
蘇馭看著面前的林知之,笑意蒙了一層苦澀之感:“知之為什麼躲著我呢?莫不是還為了那凡間女子的事生我的氣?”
自然不是。實際上,在得到了好感度系統之後,林知之已經連那讓自己心動的女子長啥樣都不記得了……真正讓他躲著基友的理由又不好明說。
林知之搖了搖頭:“你做的對,我等修道之人與凡間女子是沒有未來的。我也沒有刻意躲著你,只是你來的不湊巧,我當真有事。”
他是否在說謊,蘇馭一眼便看的出來。
任蘇家嫡長子如何聰明絕頂,也絕壁想不到好感度系統這方面去。但是憑藉自己對好友曾經那驕傲任性的性子的了解,蘇馭腦中閃過了曾經的幾個猜測,最終定格在了“林知之已經知曉自己對他的感情”這個結論上。
蘇馭素來沉穩果斷,有大家之風。他明白這個時候若是向林知之挑明,他絕對不會同意。但他也實在受不了自己一手看著長大的人,對自己這般疏遠。
他們一同長大,青梅竹馬,曾經同榻共眠,無話不說。可如今林知之寧肯跟一個新認識的人一起出去,也不願領他逛一逛羅仙劍宗。
這讓蘇馭有一種危機感:他即將失去這個從小就認定的人,這是這個世界上他最不能忍受的一件事。從五歲到現在,這麼多年深深埋下的情感,饒是以蘇馭的心性,也難免會被衝破心房。
白衣少年收斂了笑容,第一次以這般表情對待好友。蘇馭的話輕如柳絮:“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歡你了?”
“……”
林知之萬萬沒料到劇情的走向,猶如五雷轟頂,看著曾經如兄長一般的好基友對他表白。
“我的確喜歡你,或許用愛這個字更貼近一些。”蘇馭接著道,“我也不清楚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也許是那次你抱著我說覺得我很像你兄長吧……從那時候起,我就升起了想一直保護你的念頭,到如今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再也戒不掉。”
“知之,你願意當我的道侶嗎?”
他才不願意——!
雖然蘇馭的話成功挑起了林知之對於往日感情的回憶,說的話也好聽,將他的感情描述成了自然而然的美好愛情。
但林知之知道不是醬紫的,蘇馭這丫明明頭頂著“想日”的態度!是辣種黃暴的想醬醬釀釀的不可說想法,才不如此時聽上去那般。
林知之的態度很清晰也很果斷:“我不想成為男人的道侶,我未來的道侶應該是清新脫俗又溫柔善良的女子。蘇馭,你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對你沒有那種感情。”
他這話說的果斷,想要快刀斬亂麻,讓蘇馭斷了這念頭。
蘇馭在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認真。
他沉默了片刻,苦澀道:“我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林知之對他,並不似他的感情。但他能怎麼辦呢?面對來勢洶洶的愛情,一切倫理道德在它面前都不堪一擊,只能隱藏在心底。
想讓對方習慣自己。
蘇馭此時再也沒有了一切在握的從容感。
林知之有些不知該如何對待蘇馭,看到這樣子的基友,他內心也並不好過,十幾年的感情不是說說而已。
黑髮少年猶豫片刻,開口道:“你冷靜一下,也許明天就喜歡上了哪家的姑娘呢……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想,讓蘇馭一個人待一會也許會更好。
蘇馭看著少年離開的背影,眸色暗沉。
——如果怎麼樣都無法失去他,那麼就算不是自願的,強迫性地留他在身邊也是可以的吧。
——如果他的世界裡只有自己,再也無法愛別人,肯定有一天會愛上自己的吧。
——明明是他先來的。
對,從五歲起,就是他先守著的,其他人有什麼資格進入他的眼底呢?
第22章 秘境。
夜色降臨,墨藍的天空之中鑲嵌著點點繁星,如同一張亘古不變的網,封鎖了整片天空。
羅仙劍宗外門專供弟子居住的房屋之中,有一所屋子正亮著燭火。
一名黑髮少年正盤腿坐在床上打坐,明明滅滅的燭火映襯著他精緻的側臉,脈脈含情。
正是林知之。
玄華的洞府雖可以由他任意居住,但林知之為了方便,有時還是會選擇住在劍宗內。比起嘈雜的白天,林知之更偏好在夜晚修煉,更容易靜心。
他此時的修為在鍊氣期十二層,還剩一層便可跨入即將築基的大門。作為天靈根,林知之在吸納靈氣方面有得天獨厚的優勢,速度幾乎是單靈根的三倍,很快,他體內的靈氣充盈,在運行了三十六個周天后穩定在了鍊氣期十二層的頂峰。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人敲響,傳來了:“咚”的一聲。
林知之有些疑惑,睜開眼睛從床上下來,打開了房門,只見站在門口的少年溫潤如玉,見他應門了,將手中提著的酒壺對著林知之晃了晃道:“來找你喝酒。”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林知之在下午剛剛拒絕了蘇馭的告白,此刻看對方如沒事人那般,心裡暗道莫非他已經釋懷?
蘇馭挑眉笑了笑:“你叫林知之,在羅仙劍宗,總有人知道的。”
林知之為他話里的篤定小小地反駁道:“我也不是一直住這裡的。”
蘇馭並不接茬,看林知之沒有請他進去的意思,主動坦誠開口:“下午的事,我想過了。”
林知之:“?”
“可能也有情緒的作用,我會試著放下。”蘇馭萬分慡快道。
基友這般直慡倒讓林知之有些意外,從下午到現在不過三個時辰,蘇馭能如此想通是極好的。
林知之倒沒有懷疑蘇馭話的真假,因為他從不說謊——在兩人往日的相處里,蘇馭最多是緘口不言,打打擦邊球來誘導林知之去做一些事,但未曾真正騙過他。
若是好感度系統還在就好了——蘇馭表現的如此正常,林知之礙於情面也不好將人掃地出門。之時在他放蘇馭進來的時候情不自禁想到,若是系統還在,便能知曉蘇馭心中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可以對症下藥(?)。
在進來後,蘇馭也不客氣,坐在了床邊,拍拍自己身邊對林知之道:“來,一起喝,我們很久沒有一同喝酒了。”
這樣子的蘇馭,讓林知之不由得信了幾分他所說的“放下”。為了曾經亦兄亦友的情誼,林知之這次沒有拒絕,徑直坐了過去,從蘇馭手中接過酒壺:“好像有一年多了吧——”
他不確定道。
蘇馭拎起另一壺酒,輕輕搖晃,看著壺中轉圈的液體道:“是啊。”
——已經整整一年兩個月零三天了。
林知之酒量不好,因此只淺嘗一口這酒,酒氣香醇濃厚,叫他忍不住多喝了兩口。
蘇馭看著他,出聲提醒:“慢點喝,別醉了。”
“我的酒量沒那麼差勁。”
蘇馭的這句提醒讓林知之想到了從前,一直都是好友在對他操著一顆老父親一般的心,一下子對蘇馭之前告白的牴觸心也沒那麼強烈了。
“我記得以前,你經常想去世俗界喝花酒,因此經常被你父親教訓。”蘇馭的聲音低沉溫和,眼神悠遠。
“……那都是從前的事了。”
提到這幾件糗事,林知之黑著臉回答。
“是啊,都過去了。”蘇馭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有些恍惚。很快,他就恢復過來,對林知之道,“你在羅仙劍宗過的怎麼樣?”
林知之提著小酒壺,又灌了一口,將最近的遭遇一筆輕描淡寫帶過:“還行,也就那樣吧。”
“知之都沒什麼想跟我分享的啊……”蘇馭拖長了調子,眸色變化不定,最終定格在了一種陰鬱的色澤,“但是我卻有很多話想同你說。”
林知之提高警惕:“……你說。”
蘇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將一壺酒倒入口中一飲而盡:“真想和你說的話,在下午就已經說了。”
他提到下午的事,林知之的手指不引人注目地捏緊了酒壺:“你方才不是——”
“——我說會試著放下,但這需要時間。”蘇馭打斷他的話。
他也的確是嘗試過想要放棄,可無論採用什麼方法都不行。
沒有第二個人了。
至今仍是元陽之身的林家小少爺不太擅長處理感情上的事,訥訥地又灌了一口酒,卻忽地只覺天地旋轉起來。他晃了晃腦袋,沒料想自己只喝了這麼幾口還是醉了,皺眉問道:“這是什麼酒?”
蘇馭溫柔地回答:“醉仙。”
“沒聽過……”
“我知道。”蘇馭說。
接下來蘇馭好像還說了什麼,但是林知之已經不記得了。那壺酒後勁之猛遠超他喝過的任何一種酒,不過剛喝了一二三四——大約是四口,便讓他醉醺醺地倒在了床沿。
少年雙頰暈紅,一雙黑眸中盈盈地蘊了秋水,可能因為嫌熱,就算腦子昏沉沉地也用手扯開了衣領,在脖頸處撓出紅印。
“你太不小心了,”蘇馭看著他輕笑一聲,溫柔地抓住了好友那隻不安分的手,不容抗拒地按在了床邊,另一隻手輕柔地摸上了他的側臉,撩起了少年烏黑的髮絲,在唇畔親了一口,“你看,我不過拿了酒仙的醉仙來誑你,你便這麼容易地喝醉,若是有壞人可怎麼辦?”
叫他如何放得下心?
——他絕對忍受不了有另一個人成功地取代他曾經的位子,來照顧這個人,與他朝夕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