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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出現前,四海各自為政,互為敵阻;在他出現後,只用了短短百年便重整海族,將其發展到了可以威脅人類的地步,能力毋庸置疑。
能讓兩百年前如一塊鐵板的海族出現內亂,並且襲擊海皇,再加上人族使者來此的原因,有八成的可能是魔族出手。
當他們發現海皇消失,必定會對周邊區域進行地毯式搜索。若是還在那裡,遲早會被發現。
思來想去,讓迦殊待在這裡,對於人海兩族而言竟是最好的選擇。
林家小少爺心中暗自決定明日便去告知長老,今晚就暫且先讓迦殊睡一晚。他收回劍,冷著臉也不理會男人,自顧自地又歇下了。
金髮男子背對著月光,朦朧地看著床上少年的背影,回憶起石窟中的旖旎風光,有些食髓知味。他打算摸上床去,從背後一把抱住那人,動手快的話,也許還來得及再一次——
綺念未斷,他悶哼一聲,唇角又溢出了黑血。
迦殊用食指擦去血跡,任由它腐蝕指尖,眼神晦暗莫名。盯著看了一會,他又靠回牆壁,閉上眼睛,一股深藍色的水流衝去了手指上的血痕。
——找死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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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之深刻覺得,好奇心旺盛是一件萬分錯誤的事。
他活到現在,多是循著自身的心意行事,甚少有後悔的時候。他第一次體驗到後悔兩個字怎麼寫,還是在發現蘇馭想法之時。還有一次,便是現在。
如果當時他沒有跟著嘯聲去探索周邊,掉下水潭,那麼也就不會失去元陽之體,還被金髮男人給纏上了。
海皇陛下大約是第一次開葷,欲求不滿地狠,一覺醒來,胯下便精神奕奕,告訴主人昨晚在山洞沒有吃飽。他本就充滿了魅力,在面對認定的未來皇妃時更是性感度+MAX,就像一個人形自走荷爾蒙發射器。
跟迦殊比起來,蘇馭青澀,鳳欽稚嫩,玄華——玄華冰山老處男,不夠看的。
他這樣子行走在街上,怕是倒貼錢,也有人要哭著喊著同他睡一覺。
迦殊一大早就想爬上黑髮少年的床,被林知之警覺地瞪回去,也露出一個大方的無辜臉:“這床這麼大,你只睡一邊,過於浪費,我就躺躺,不做什麼。”
接著就被林知之用靈氣掃了出去。迦殊撓了撓頭,把那頭蓬鬆的金髮長發抓成了雞窩,大方地在陽光下脫掉了衣服,展露出八塊腹肌的結實身材,優雅地套上了新的衣服,轉身對林知之道:“對了,還沒有問,你叫什麼?”
“你不需要知道。”少年冷聲道。
“我想知道,”迦殊走近林知之,蔚藍的眼眸溫柔地能滴出水來,與少年的黑眸對視,聲音低沉,好似深淵下方,亡靈之海上致命的海妖吟唱,“你是我認定的皇妃。我們那麼和諧,不在一起,不是非常可惜嗎?”
皇妃??皇尼瑪妃?不就是一晚上的事?
林知之黑臉道:“我勸你早日放棄這個想法,你想太多了。”
迦殊看著眼前的少年,渾身沐浴在陽光底下,皮膚白的近乎通透。他笑了笑,沒有反駁,低頭將袖口松松垮垮地挽起,再開口時已經褪去那股子膩歪勁,換上了屬於海皇的威嚴:“那件事暫且不提,現在我想問的是……人族的長老在哪裡?”
“求我。”
“……求你。”
“跟我來。”
看海皇還算能屈能伸(?),林知之以大局為重,也沒有過多地為難對方。在海皇好奇又嚴肅的眼神中,讓妖靈再度化為面具,遮擋了迦殊的真容,帶著他走出了房門。
還沒走幾步,便在樓下碰見了比劍的塗嚴。劍痴同學還是老樣子,見著林知之出現,板著一張臉敘述:“我昨日又悟出了下一招劍式的真訣,今日來比一比吧?”
“我現在沒空。”
“昨天你也是這麼說的。”塗嚴指責,目光落在了林知之身後高大的男人身上,很快就移開了目光——長得太辣眼睛了:“是因為他?他是誰?人族之中好像沒有這個人,海族人?也不像,海族不會有那麼丑的人吧?”
努力收斂威壓,配合林知之的迦殊:“……”
——突然很想動手砍死這個人。
塗嚴沒有在迦殊的身份上停留很久,很快就轉移到了自己想問的方面:“會用劍嗎?”
充滿了躍躍欲試之感。
林知之眼也不眨地說出了謊言:“他是我的一個朋友,不會用劍,資質過低,手無縛雞之力。”
唯恐塗嚴還要繼續糾纏,林知之乾脆將迦殊描述為一個凡人。
劍痴有些失望,難道這次練劍的機會又要從手中流失了——還在還有其他師兄能夠同他過招,只是那些替代品都比不上林師弟的問仙劍。他目露遺憾,同林知之道了聲別,便轉身走向了其餘師兄的住處。
海皇垂眸看著塗嚴的背影,正尋思要如何去教訓對方一下——這股神情被林知之看了正著,他向長老住所走去,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想同人族結盟,就不要做一些多餘的事。”
迦殊跟上少年的步伐,笑吟吟道:“自然不會的。看在他是你師弟的份上,我也不會介意。”
林知之掃了他一眼,不再出聲,將金髮男人帶去了領隊長老的住所,敲開門。
長老應聲而開,見著是精緻乖巧的七重天梯弟子,立刻柔和了眉眼:“找我何事?”
“可否進去詳談?”
長老聞言深深地看了一眼迦殊,嗅到了一些風雨欲來的氣息,將林知之引入了房中。
林知之組織了一下語言,隱藏了因為海皇之瞳發生的一切,只道是自己因好奇去了那座島嶼,發現了海皇。剩下的便讓迦殊自己同長老解釋。
涉及有關兩族之間的大事,這位長老也不能擅自定奪,讓林知之先出去,轉頭給其餘幾名人族長老發了通訊,開始雙方會談。
林知之對這些事情漠不關心。
他現在的目標只想一心快速修煉,解除體質,成就真仙——迦殊從那天起再也沒有回來找過他,忙著處理叛徒;人族的長老們聽說也傳訊回了四大門派商量,其中鶴衛真人出手替海族擒拿了不下十名魔修。
在發現迦殊的半個月後,海族正式宣布,海皇歸來,在皇島設宴款待人族使者。
那一天艷陽高照,溫度適中的陽光能照進人的心裡,皇島的天氣永遠那麼怡人。
金髮的王者在海族近侍的簇擁下傲然而立,俊美的五官將尊貴凸顯的淋漓盡致。他的聲音很溫柔,一點也不像在宣布這等正事:“……所以從今日起,人、海兩族將聯手對抗共同的敵人,魔族,守衛我們的家園。”
“其次,我將以個人身份宣布一件事——”
“我欲同人族聯姻。”
這個炸彈轟然丟落,讓所有人都有些找不著北。不僅人族震驚,海族眾人都摸不著頭腦。
人族那名為首的長老道:“陛下是看中了我人族哪位姑娘?”
“不是姑娘。”海皇回答,藍眸同身後的大海相映成輝,視線盯住了人群中竭力想縮小自己存在感的黑髮少年,“他與我性別相同,但是我想與他皆為道侶,永不分離。”
滾你媽的永不分離。
林知之一口氣喝掉了杯中美酒,徒手捏碎了酒杯,液體將他的嘴唇浸得如同玫瑰花瓣那般鮮艷欲滴。
——他真的後悔當初沒有一劍砍了這男人讓他自生自滅。
第47章 熟悉感。
中陸修仙界最近很是熱鬧。
自從前些日子,羅仙劍宗弟子橫空出世,闖過了七重天梯後,消息流傳出去,不知道多少世家門派的大人物們跌碎了眼鏡,不可置信。
據傳某位世間聞名的天算大師聽聞這一消息後,正端茶欲飲的手一顫,摔碎了那盞茶杯。大師對著地上凌亂的茶葉卜了一卦,當場長嘆一聲,道:“這世間,怕是要亂了。”
此後宣稱三年之內不再替人測算世情,退隱幕後。
也有許多自持天賦出眾的少年不肯服氣,一波又一波地湧上天梯,多數停在了一、二重天,無形之中又為林知之造了聲勢。
他的名聲一時無兩,許多大小世家差人登門送禮,卻被告知人並不在宗門,只得敗興而歸。劍宗名聲再次如雷貫耳,恐成最大贏家——不過這也引起了一些勢力的騷動,推出自家的核心弟子,去爭上一爭。
真龍天格轉世、命石之子、三魂少主……這些人個個心高氣傲,誰也不服誰,一個個卯足了勁衝擊天梯。
據傳真龍轉世在原始石碑前龍騰九天,異像環生,一掌擊敗了恃才傲物的羅家第一;煉藥界的妖孽凝出法相,無中生有,踏入天梯五重;命石之子汽運滔天,依然無法讓天鐘響徹雲霄……他們是傲世天驕,卻沒有一個可與林知之比肩。更有甚者,他們的強大,更像是為了襯托出林家少主的耀眼。
人的名樹的影,那些對天梯理解不深的尋常弟子也開始漸漸意識到了林知之的可怕之處。這些人在他們眼中已經足夠天才,翻江倒海,那麼還在他們之上的人得多麼牲口?!
有些樂觀的弟子已經提出了想讓林知之結丹期再去攀登一次,定可以為人族取回失落千年的第一之位。
蒼侖的排名一直是這些榮譽感很強的基層弟子心頭之恨,現在林知之的實力越傳越玄乎,給了他們極大的期望去幻想,越想越覺得這位千年難得一見的劍宗天才可以一雪前恥——倒叫他多了不少支持者。相應的,也有少數人對此反感。
更多的人是好奇。
林知之師從玄華後,一直低調做人,沒有多少人能夠見著他的真面目,以至於都有傳言稱他長相奇特,額前生有第三隻眼等等,又刷了一波流量。
就在前幾天,有關林知之的天梯剛剛熱度消退,又有消息從海族傳來——
#海皇心儀人族少年,欲向其提親#
#人海兩族或可冰釋前嫌,聯手抗敵#
這其中的另一個主角,就是林知之。
當時海皇在人族使者面前進行了真摯感人的表白,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眼神一直凝視著人群中的林知之。
據傳林家已經收到了海皇的書函,裡面羅列了各式各樣的海族異寶。
林泉百感交集,已經從初時的憤怒冷靜下來,在妻子如水的撫慰下,反省道:莫非是自己當初不該切斷兒子同那世俗女子的聯繫?才將兒子逼成了斷袖之癖?無論如何,還是先聽聽林知之自己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