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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說話算數。”
岑木衣轉過頭來看著他:“一年來辛苦你。”
戚寧安靜下來,嘆口氣笑著:“我有什麼辛苦的?辛苦的是你。要不是你忍著,只怕那雲家的混蛋還要欺負人。” 說畢他走上前幾步,笑著小聲道:“木衣,你我既然已經有了婚約,我親你一下可好?”
南北朝傳遍了他們之間不可告人的事,誰都以為他們早已經有了私情,其實他們從來都是面對面時相隔三尺,連牽手也是極少。
岑木衣低頭笑了笑,臉頰淡紅,不說肯,也不說不肯。
戚寧傾身上前,小心捧起她的臉,猶豫許久,終究不敢碰她的唇,忽又把她的臉放下,笑著說:“不妨事,早晚有成親之日,也不急在這一時。”
說著又去摸她的手:“你也是個傻子,當初怎麼就認了呢?”
初次見面時他身受重傷,岑木衣把他救了,安安靜靜地照顧了他一個月。她生性寡淡些,少言少語,戚寧卻是不安分的心性,整天胡言亂語地惹她,本是找她麻煩,同她拌嘴,惹來惹去竟然生把自己惹出了點不該有的心思,難以釋懷。
回家後思來想去難以罷手,自己卻又不肯承認,時不時寫封信去惹她生氣,岑木衣有時不理,偶爾回信時,他便喜得不能自已,夜深人靜舉著信看了又看。
就在這時,岑家傳出消息來,要把岑木衣許給雲家的公子。
當時他只覺得猶如晴天霹靂,徹夜不眠,死活逼著父親去岑家提親。他父親自然是不肯,把他狠狠打了一頓,讓他安分些。他苦得難以釋懷,惱恨萬分地說:“她跟我相處一個月,父親覺得她跟我做了什麼事,她還清白能嫁人?”
這本是氣急了的子虛烏有,足以損害女子的清譽,可是流言傳出去,岑木衣竟然沒有否認,也沒有反駁。
不否認,便是承認跟戚寧的關係了。
於是事情一發不可收拾。岑訴秋叫人查她的處子之身,她不作不休,竟串通自己的奶娘把事情瞞了過去,岑訴秋以為她真的失了身,怒氣衝天,又不能理直氣壯,這才鬧出雲家反反覆覆的婚事來。
女子的清譽何其重要,她卻能不管不顧,讓戚寧這七尺長的男子情何以堪?於是他以火陽紙傳書,讓她放心,自己想盡辦法勸說父親。家裡始終不肯,戚寧幾經周折,他父親才總算鬆了口。
百花台上奪冠,南北朝年輕一輩的道修中排名前四,娶妻的事他就能自己說了算。
岑木衣抿嘴笑道:“當時知道父親把我許給雲家,我一門心思只想逃出去。後來想了想,覺得跟你在一起也不算太難忍受。”
戚寧忍不住莞爾。當時百花台上受了重傷,看到岑木衣不忍的模樣,他才知道這女子對他到底有沒有情意。當時他想死就死了,死了也沒關係。
岑木衣轉過頭看他一眼:“你現在要去歸墟神宗?”
戚寧笑著說:“先去歸墟神宗,之後便是回水行門,跟父母打點好一切再來岑家。”
岑木衣笑了笑,又若有所思道:“歸墟神宗是想召集各派商議關靈道之事?”
“不錯。”
“關靈道在紫檀宮中救過我的命。”
“魂修的事鬧成這樣,誰也始料未及。但是魂修愈發猖狂,歸墟神宗如今又半隻腳踏了進去,不能不管。如今我們沒了聽魂陣,各門派都想商議今後該如何處置魂修,歸墟神宗便發了帖子,商議定了訂立盟約。我也不知道究竟結果會是怎麼樣,先去歸墟神宗看看再說。”
“你父親也去?”
戚寧笑著說:“歸墟神宗外有個散修專愛打造髮簪飾物,父親與他有些交情,說讓他給你準備些彩禮。”
岑木衣忍不住笑了笑,低頭道:“多謝戚門主。”
“謝什麼,你是我家的媳婦,將來給他多生幾個孫子就好了。”
“胡說。”
說著他站起來,笑道:“你在岑家好好待著,我現在得上路,免得耽擱了時辰。”
岑木衣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包裹,鼓鼓地似乎裝了不少丹藥,散出濃濃草藥香氣,遞給他:“我平時煉製了些丹藥,你帶在身上以防不測。”
戚寧拿著小包裹,不舍地拉著她的手,不久又笑了笑,目光深深而望:“木衣,那天蒼天有眼讓我受了重傷,否則我也遇不上你。你從開頭就對我好,你放心,我這輩子不會生二心,你放心。”
岑木衣點點頭笑了笑:“去吧,別耽擱了時辰。”
戚寧捏著她的手,“嗯”了一聲,忽得低頭在她的臉頰上輕輕一啄,不等她說什麼便笑著轉身,臉紅道:“我走了,你好生照顧自己。”
岑木衣笑了笑,轉過身道:“天快黑了,別耽誤功夫。”
戚寧笑了笑,把丹藥的包裹收在懷裡,飛馳而去。
岑木衣為人謹慎,從來不會跟男子有什麼瓜葛,就算對他有了點心意,表面上也看不出什麼,不像他,有點什麼心思便放在臉上。
真不知道當時她究竟是下了多大的狠心才不說出真相。
想著想著又覺得釋然,岑木衣恬恬淡淡不會引人注目,不愛說話,但一舉一動都讓人覺得舒服。他這輩子也見過不少資質極好的女道修,長得光鮮亮麗,說起話來卻傲視天下,互相排擠,眼裡除了自己根本沒有別人。
所以說女子修為高低,與做妻子無關,修為高者可做妻子,修為低者也可做妻子。感情的事,當真是難說得很。
忍不住摸摸懷裡的丹藥,如今靈氣低迷,上等的靈草都難以尋找,這些也算是罕見了。
此生能相伴左右,將來再生幾個小崽子環繞膝邊,心愿足矣。
一路胡思亂想,終於來到歸墟神宗的綠煙峰下。
戚門主早已經在綠煙峰的待客樓里住下了,見了他也不說什麼,轉過身就走,戚寧趕緊笑著追上去:“爹早就來啦,我路上耽擱了些,今日才到。”
戚門主心道你這色痞在做什麼我能不知,說道:“明日清晨就要議事了,你今天才到,還好意思胡說八道。”
戚寧見轉角里靜靜走過一個黑色外袍、白色內衫的冷淡男子,等他過去才小聲問道:“上清宮裡派來的是計青岩,其餘各門各派都派人來了?”
“花家主和花彩行都不得閒,隨便派了個人,雲家來的是雲洛山,岑訴秋倒是親自到了。我看他不像是關心關靈道的事,而是有事同計青岩商議。”
“雲洛山也來了?” 嘴角微微露出些不屑,他與岑木衣之所以要有這許多坎坷,就是因為雲家這不識好歹的浪蕩子。
不是你的,又何必強求,到最後也不過是叫大家都難受罷了。
戚寧問道:“多少人不想殺魂修?父親打算如何?”
戚門主沉吟許久:“靜觀其變。歸墟神宗不比紫檀宮,不愛管其他門派的事,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魂修怎麼殺也殺不完,是該想個萬全之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