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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修與魂修,多少年都勢不兩立,可惜無論再怎麼互相殘殺,到頭來卻是彼此依存離不開的關係。幾個人都靜靜地沒有說話,忽聽身後有人笑了笑:“道修魂修廝殺多少年,今日總算是殊途同歸,倒真要多些蕭瀟道人。”
那聲音溫雅裡帶著和氣,計青岩轉頭,正是雲洛真。
雲洛真平時不愛說話,也不太與他們打交道,偶爾只跟石敲聲說幾句話。關靈道連日來看慣了他的疏離,不說什麼,只道:“雲公子倒似早就在等這天似的。”
雲洛真但笑不語。
盧夜生說道:“只可惜明白得晚了些,早年也不知殺了多少魂修,死了多少條人命。”
關靈道一聽這話便覺得要吵,打斷他道:“蕭瀟道人要攻打上清宮,這才是要事。老宮主雖說已有準備,卻也難以抵禦歸墟神宗傾巢而出。”
提到上清宮,眾人一時間安靜下來。如今南北朝中聲討上清宮的不在少數,牆倒眾人推,誰都不想給它留活路。
關靈道輕聲道:“現在你我根本不知如何打敗蕭瀟道人,就算去上清宮也無濟於事,這才是根本所在。我總覺得有些事需要細查。”
青衣比劃著名:還有木衣姑娘。
盧夜生道:“靈道和計宮主著手查此事,我與花家主、雲公子召集修為高些的魂修和盧家、花家、雲家弟子,悄悄趕去上清宮。青衣和敲聲留在我身邊出謀劃策,傳遞消息。至於木衣姑娘——”
計青岩問道:“她從你這裡取走了幾枚幻形丹?”
“三枚。”
那便是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一到,了塵便能察覺她是岑家的人,到時候露出真貌,凶多吉少。
計青岩許久不語,終於道:“木衣不是愚蠢之人,三個月內想必不會露出破綻,其餘的事要緊些。”
盧夜生點頭,說道:“是。青衣時刻打探岑姑娘的事,有事即刻上報。”
青衣連忙點頭。
他們每隔幾天就要換個地方躲,盧夜生與他們部署定了,自己不日便要帶了青衣和石敲聲先走。花彩行的身體需要休養兩日,花落春自會在這裡守著他,等他好了再走。雲洛真不等別人說什麼,先獨自去了。
計青岩和關靈道回到房中。
“宋顧追好了。” 計青岩道。
關靈道有些意外,欣喜道:“毒解了?”
“解了。你可知道是怎麼解的?” 計青岩看著他,“是莫仲賢。”
關靈道聽到這名字,不禁想起許久之前幾乎忘卻的事情來,心情複雜地問:“他如何找到解藥的?”
計青岩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又道:“岑墨行死也不肯說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讓他昏過去,關在水行門廢棄的牢房裡。”
關靈道聽了之後越發心情複雜,皺眉道:“這莫仲賢……他當初要是說清楚是為了救宋顧追,我就算讓他煉魂也未嘗不可……”
“胡說八道。”
關靈道低下頭:“煉魂不至於死,當初我哥被蕭瀟道人不知煉了多少次,臉都變得……”
計青岩打斷他:“幾次三番他們要煉魂,究竟煉魂是為了何用卻沒人清楚。莫仲賢手上有岑墨行想要的東西,想必就是與煉你的魂有關。”
關靈道蹙眉道:“以前我在紫檀宮也曾被逼迫煉魂,魂力不強者,一進煉魂塔則魂飛魄散,因此只能煉魂修的魂魄。可是究竟是什麼用處……不是、不是吧……” 關靈道只覺得心中一團亂麻,“我剛出生半歲就被人抓走,那時連說話都不會,他們怎麼知道我能聽魂?”
院落里一陣聲響,只聽見有人把門開了,石敲聲有些驚喜的聲音傳來:“宋、宋執事,你沒事了?”
“三宮主呢?”
“跟靈道在屋子裡。”
計青岩不等他敲門,袖子一揮,門已經開了。
迎面走來的正是宋顧追,滿頭是汗,衣服濕透,臉色因緊張而有些漲紅:“三宮主。”
“你來了。”
宋顧追的聲音沙啞:“屬下慚愧,讓三宮主憂心。三宮主離開之後,我連日來的記憶逐漸恢復,就連便成傀儡時所做的事也慢慢想起來了。”
“什麼意思?”
宋顧追閉了閉眼,說道:“當初我夜裡被邪術所控,變成傀儡,莫仲賢那時便以魂術控制我,讓我做事。” 說著又有些艱難,啞聲道:“岑墨行是我親手放出來的,煉魂塔也是我親手交給莫仲賢的,除此之外,還有一件要緊的事。”
“何事?”
“莫仲賢煉魂之後,將一樣東西交在我手中,讓我為他藏好。”
說到這裡計青岩和關靈道已經站了起來,半是意外半是欣喜,宋顧追一字一字地道:“我知道那東西在什麼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莫仲賢這條線不盡人意,但是大家抱抱我吧,好嗎?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到底花了多少心思,知道還是不夠好,但是沒人懂我,你們一定懂我的。
第150章 主線劇情
“你聽沒聽說過歸墟神宗?” 牽著她上山的女弟子問道。
岑木衣惶然地搖頭:“沒聽過。”
“用不著害怕。” 那女弟子在她身邊輕聲道,“不過就是幹些粗活罷了,你只要不隨便亂說話,師姐從不難為人——到山門了。”
山石砌成的柱子爬滿了青苔,不去細看,倒像是跟山間的樹木融在一起,高達三丈,祥雲雕刻環繞,正中刻著四個大字。
【歸墟神宗】
岑木衣的目光掠過山門外豎著的幾根木樁。
木樁上各自掛著幾個沒有動靜的屍體,似乎是用了藥物,大熱天的也沒有腐爛,仍能看清楚面孔。角落裡的那個年紀輕輕,長得俊秀,一身水藍的襤褸衣服,在風中死氣沉沉地輕晃。
岑木衣緩緩低下頭。
“你不用怕那些,都是罪有應得,殺給道修們看的。”
前面領著頭的高挑女子頭也不回,青灰道袍上的寬大衣袖臨風鼓動,衣帶連著束起的青絲飄飛,就像是什麼也沒聽見。那屍體逐漸在視線里遠去,岑木衣一聲不吭地跟著,許久,女子在山間一處靜謐的院落前停下來,轉過身,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岑木衣的身上。
岑木衣仍舊低著頭,一縷頭髮垂落在肩頭,襯著冒出細汗的泛紅的臉。
“師姐,關靈道該怎麼辦?” 跟隨的女弟子問。
“師尊說他早晚還要去無底洞,等著就是。” 了塵有些心不在焉,又看了岑木衣一眼,一個字也沒有對她說,轉身進了院子。
那女弟子牽著她也走進去:“這就是師姐住的地方,你今後負責打掃院子。”
岑木衣惶然道:“我覺得仙子、仙子不喜歡我。”
“她平時就是這樣。你怕什麼,平時該做的事做好,別去她書房和臥室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