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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不知不覺地笑起來:“沒成親便好,你我也算有緣,隨我進山吧,過幾天再下山。”
關靈道隱約覺得這女子的話有深意,進了山會出大事,可是他現在進山無門,有這等機會怎麼能放過?他想了想有些拿不定主意,笑著說道:“不敢打攪溪君仙子。”
溪君這次當真是愣住。
她此生有過不知多少男人,可是從沒把誰放在眼裡,男人那些嘴臉她清楚,未到手時百般奉承,到了手卻又扔到一邊。她向來對男人沒什麼期望,順眼的便溫柔纏綿兩相盡歡,也不會有什麼念想。可是自從以前到現在,還沒遇到過什麼男人連到了嘴上的肉也不吃。這小子是怎麼回事?
“你擔心什麼?怕我吃了你?你難道以為我看上你了麼?” 她笑著,“你才幾歲大,真以為女子都喜歡你這樣涉世不深的男人?”
關靈道被她說得尷尬不已,連忙說道:“仙子莫要見怪,我沒這意思。既然是盛情難卻,我自是求之不得隨仙子進山,漲漲見識。”
溪君笑了笑,領頭往前走了。關靈道跟在她身後。
進了山已經是入夜,黑沉沉的什麼都看不清,只覺得群山像是從四周壓下來,壓得人呼吸不順。關靈道隨她在客房住下了,溪君說道:“綠煙峰前後可以隨意逛,後面卻是歸墟弟子的出入之處,外人進不得。”
關靈道不知自己哪來這樣的好運,忙不迭地道謝。
溪君笑著說:“你好好休息吧。”
關靈道把她送出客房,心道就這麼莫名其妙地進來了,當真是難以想像。這裡已經是歸墟神宗的地界,晚上無人打攪,正是合該出去尋找任關翎的時機。救任關翎非一日之功,可是他既然進來了,無論如何得摸清楚虛實。
關靈道讓自己的魂氣依附在門窗上。身在龍潭虎穴,他現在要做的事可算是危險萬分,但是魂氣在門窗上,至少有人進入時他能夠發覺。
關靈道取出一截香點上,閉上眼。
魂魄驟然離了身,猶如脫離了牢籠的駿馬,飛出窗口在天地間飄蕩。
青煙如同絲線,連綿不斷,牽引著他越過綠煙峰,去尋找自己留在任關翎身邊的魂氣。年長日久,他早已經習慣在自己人身邊留下魂氣,即便是有天失散了,也能沿著痕跡找到他的所在。
花落春古畫裡魂修的術法記載,修為高時,即便不用點香也能使魂魄飄蕩,他近來抽空便修煉此術,雖然還是不能融會貫通,對煙的依賴卻當真小了些。
約莫著飛了幾十里,魂魄朝著山下飄過去。任關翎就在這裡了,關靈道的心情驟然緊張。前些日子分開時他是心存怨憤的,要是任關翎當真死了,他最後的回憶便是兩人的反目。
不甘心,這兄長每次都有本事讓他恨得難受。
那地方看似該是個地牢,魂魄不受石頭的阻擋,越過重重黑暗,筆直地朝著下方飛過去。找尋許久,魂氣就在附近,關靈道卻不知怎的就是找不到那所在,想是被什麼阻擋著似的。
這地方似乎有陣法,一時半會兒竟然進不去。
焦躁不安地四處遊蕩,想找出進去的門道,周身的魂氣卻是忽得一動。關靈道有些吃驚,心道怎麼竟然真有人要進他的房間,他來不及多想,生恐被人發覺自己半夜遊魂,意識驟然間回籠,魂魄回到自己的身體裡。
剛剛坐定,他發覺有些不對勁。
身體不知怎的竟然燒得厲害,邪火叢生,在身體裡燒得嗤嗤作響,關靈道低下頭,那地方像是被人下了藥似的清醒著,撐得豎了起來,燒得他無法思考,只想用手好好擺弄。
門外有人,正想要推開進來。
混帳,他給人暗算了。
他身上有計青岩給他的清心丹,危急之時可解百毒,卻需要半柱香的時間,得找個安靜的地方好生化解。這地方不是久留之地,關靈道暗罵一聲,打開窗飛出去。這藥不知是什麼,但就算是猜也知道,定然是那個溪君做出的好事。這要換做別的男人怕是求之不得,可他卻是只想逃得越遠越好。
正在低頭尋找僻靜無人的地方,身邊忽然有風聲異動,關靈道心道不好,正要急步往前飛,手腕突然間被人抓住。他此時當真是怒氣勃發,低聲罵了一句“不要臉”,狠狠把手甩開,那人卻像是也生了氣,把他的身體凌空一翻,箍著腰掐在懷裡。
“你——”
來不及說什麼,他的身體叫人抓著朝下飛過去。腳剛落地,嘴巴又被人用手緊緊捂住,另一臂摟著他的腰,將他背對著自己壓在一個山洞的石壁後面。
關靈道的呼吸凌亂,低著頭,跪著的雙腿發抖。身邊那人的呼吸也是紊亂,緊貼著他的耳際吐氣,關靈道現在已經有些暈了,卻隱約聽見遠處有人飛過,微微抬起頭來,正看著溪君的身影逐漸變遠。
那人的手掐在腰間,關靈道咬著牙有些控制不住。
又是掙扎幾下,身後那人把他放開了。
冰天雪地里,站在身邊的正是面無表情的計青岩。關靈道氣喘吁吁地半跪著,心情起伏不定,出口卻沒什麼好氣,低聲道:“你來做什麼?”
一語出口,計青岩的臉色變得更是難看。一路上想死了他,日思夜想尋他的蹤跡,好不容易見了面,本不捨得再說什麼,只想好好同他溫存,可這小子卻是個犟驢性子,就是不給他面子。
“我來看你怎麼被人暗算。” 他說。
關靈道被他堵得一口氣上不來,把腰間的青色丹藥取出來:“師父忘了,我身上有清心丹,怎麼也不至於出事。我本就打算找個地方——”
一語未了,身邊亂風而過,手中的丹藥突然間離了手。關靈道忍著氣抬頭,那青色的丹藥不知怎的,正靜靜地躺在計青岩的手裡。
“給我。” 他有些忍不住了。
“你倒是來搶。” 計青岩低低看著他。
搶,怎麼搶得過?就算是沒被人下藥時他也打不過,現在如何能搶得?這師父著實欺負人,他現在難受成這樣,卻非要這個節骨眼上這麼折磨他。
關靈道蹲坐下來,忍不住靠著石壁低聲喘氣。
計青岩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邊,手指撫上他的臉,蹲下來低頭看著滿臉暈紅的徒弟。兩人分開的時候鬧得不歡而散,現在多日不見,哪裡管得上是不是生氣,只想用舌纏著他的。他想要,可他更想關靈道主動開口,他就是拉不下臉先認錯。只要關靈道說一句好話,低一下頭,他就算把命送給他也心甘情願。
關靈道只覺得臉上的手指輕涼得像是要把他化掉,酥酥麻麻地恨不得想要更多,心裡卻又生氣起來。當初不讓他來救人的是計青岩,把他鎖起來的是計青岩,現在他被人暗算,這混蛋師父卻非要把解藥給搶走。
“摸什麼摸,是給你摸的麼?” 關靈道咬他的手指。
咬得不輕不重,半點不疼,反叫人沒由來地不知從哪裡生出一腔邪火。
計青岩垂頭而望,忽然間把他的下巴抬起來,蹙著眉低下頭緊密地含住。關靈道的口裡滿滿都是他的舌頭,呼吸不順,惱恨地咬他的舌:“你親什麼,舌頭也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