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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又被任關翎捉回來了。

    “你跟著他好幾天了。”任關翎把手上的捲軸合起,緩緩站了起來,“計青岩已經安然回到岑家,順便把岑墨行捉了回來,你大可不必擔心他了。”

    “哥。”關靈道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到門口,“咱們的仇人是紫檀宮,如今師父已經幫我們報了仇,咱們跟師父見個面可好?師父肯定不會傷我們,跟他聊聊說不定能商議出個解決之道。”

    “你別想太多,暫時待在這裡不許出去,也不許去找他。幾日後那八個聽魂的人要離開岑家,你跟我一起去劫持。”任關翎站在門口,“計青岩再怎麼對你好,也不可能變成魂修。”

    關靈道被他堵得不知該說什麼好。這話說的半點沒錯,他再好,也永不可能變成魂修,也是個不知殺了多少魂修的人。關靈道沒了能辯解的話,低了頭好脾氣地笑著:“不說了,有什麼話改天再說。”

    是,他是沒用,對著外人怎麼都無所謂,可對著親人就是說不出什麼狠話。任關翎以前對他的好他忘不了,就算現在略微變了點味,卻還是那個為了他什麼苦都肯受的兄長。  

    “砰”得一聲門關上,關靈道低頭看著床下的散亂飛灰,仰面躺在床上。這房間裡所有的香都已經燒完了,想要再去找計青岩就得出門去買,可是任關翎的遊魂術比他要不知厲害多少,他隨便動一下都會讓任關翎發覺。

    不得相見,還能如何呢?

    不多時,他翻了個身,緊接著又不老實地翻了個身,房間裡的油燈忽然間熄滅,悠悠蕩蕩的輕聲吟唱自床頭傳過來。

    “伸手摸到冒毛灣,分散外面冒中寬……伸手摸到大腿兒……”

    門外孤零零的身影靜靜地站著,垂下眼,聽了許久才慢慢地走遠了。

    這麼好聽的聲音,為什麼總是來唱這種曲子呢?

    ~

    上清宮的人在岑家暫時住了下來,接連幾天,計青岩沒有動靜,岑墨行的事也至今沒傳出消息。岑家無風無浪,歸墟神宗似乎也不想再管中原各派的事,至今沒有牽頭在九天山會盟。

    歸墟神宗不主持大局,其餘門派也不敢隨意做什麼,一時間出人意表,竟是南北朝十年來最平靜的時候。  

    紫檀宮做下的唯一好事,似乎就是建了這麼個八人陣,半個月之間將岑家附近大大小小的魂修挖出來上百個,幾乎全數掃蕩乾淨。可是正如任關翎所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這八個人把岑家方圓幾百里整肅好,也該送去別的地方做事了。

    殺光魂修,乃是南北朝大小門派唯一的要事。

    岑墨行被顏無灌了十多年的迷魂湯,這時候定然是什麼都不肯聽,他是顏無身邊的親信,真也好,假也好,關靈道估摸著他肯定比紫衣壇主多知道些什麼。顏無為什麼要殺計青岩,為什麼要抓關靈道,為什麼要收服岑墨行,這些事岑墨行不說,他們怕是永遠也沒有答案。

    這麼多懸疑未解的謎,讓關靈道抓心撓肺夜不能眠,偏偏任關翎卻不太想管。

    他們此行的目的,不是為了岑墨行。

    夜過三更,關靈道跟隨著任關翎悄悄出了門。

    這是地處岑家北部臨近城鎮的一個院落,離著岑家的連靜山也不過二三十里,關靈道隨著他向南飛了四五里,忽然間拉住任關翎的手臂道:“哥,這裡有些不對勁。”

    任關翎低低的說:“八個人已經離開岑家了,就在這裡附近。”  

    遠處暗淡的燈火忽明忽暗,關靈道不吭聲不言語,只是隨著任關翎悄悄地在山林間落下來。夜漆黑,除了閃爍的燈火什麼也看不清,樹林裡影影綽綽,秋風吹動枯黃的樹葉沙沙作響。關靈道停下來:“哥,前面——”

    話音剛落,不遠處有靈氣忽然間洶湧而動。

    有人!

    關靈道沉下臉來,袖子一翻手中握住黑色的短刃,避過靈氣的前鋒,順勢朝著湧來的靈氣輕輕一划。兩件厲害之極的靈器撞在一起,空中瞬間紫光電閃,關靈道的目光掃過飛過來的白色人影,忽然間傻了眼:“花公子。”

    他怎麼在這裡!

    花彩行此時早已經不是先前那溫暖如春的氣質,著一身墨色山水的衣服在他們面前落下,沉如寒星的雙眼只是望著任關翎:“這位道友先用我的身體騙人,如今又想奪我們花家的護送的八人陣,你的膽識倒也真是不小。”

    遠處人聲斷斷續續地傳過來,幾十道白衣身影急速逼近,關靈道心中暗自咒罵出聲。誰護送不好,偏偏是南北朝聞名遐邇的花家,偏偏是跟任關翎有私仇的花彩行。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他不肯早說?  

    任關翎是在想些什麼!

    如今是要怎麼樣?不想束手就擒,就得在這些弟子中殺出條血路。

    可是殺伐之下必然結仇,他們從此與花家為敵,花家與上清宮交好,自己將來要怎麼跟計青岩交代?

    第120章 主線劇情

    頃刻間四面都被白衣弟子們圍住,關靈道和任關翎背靠背站著,來人步步逼近,把他們困在當中。任關翎平時不用武器,這時候仍舊什麼都不拿出來,長發和淡素衣衫急急亂飛,寬大的袖子鼓著夜風,氣質淡然臨危不亂。

    事到如此,他還能當作周圍什麼都沒有。關靈道覺得自己這兄長也實在太會裝樣,心急之下低聲道:“有沒有辦法不殺人就逃出去?”

    “有。”聲音冷靜。

    還裝。再裝連項上人頭也沒了。

    師父和兄長都是一路的人,也不知是故意還是天生,泰山壓頂也不變色,無論何時也見不到他們狼狽的樣子。計青岩冷若山石,任關翎溫和似水,氣質全然相反,可是誰也休想看到看到他們慌張失措的時候。論心計、論城府,關靈道比不上他們,他生性喜歡撫琴吟唱,師父和兄長卻偏愛下棋那種勞心修身的沉悶事。  

    計青岩和任關翎早已在對弈,他卻至今還看不出這盤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結局。

    雙劍夾風急送而來,劍氣掃得關靈道麵皮微冷。他又氣又急道:“到底如何不傷人而衝出去?”

    說話間,他在空中翻過險險避過,黑色短刃順勢而飛,敲得飛來的劍身一聲鏗鏘巨響。轉頭望一眼任關翎,那謫仙竟還在靜靜吹風,他都要急死了,還有閒情逸緻吹風。

    揮劍的弟子立時間停下腳步,抬頭望向關靈道,心有不安似的不敢再往前走。花彩行半天沒有言語,將地上斷了的劍撿起來:“一擊而斷,你那魂器究竟是什麼煉成?”

    關靈道的臉色湛青,手中的黑色短刃指地,冰涼入骨,寂靜中似乎聽見短刃中難以平復的怒吼慘叫。

    花彩行輕抬袖子,手中已然握了一支輕巧秀氣的筆:“論修為,你比不上我。”

    比不上,自然是比不上,再修習個十年八年也未必是他的對手。關靈道袖邊起了一絲涼風,忽見花彩行用筆在空中畫了個圈,自己手中一松,那短刃忽然間落在花彩行的手中。花彩行垂首端詳著,短刃非金非玉,通體黝黑冰涼,握在手裡就好像要把人的暖意吸光,從心底生出一絲悲涼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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