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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後便要回上清宮,去吧。”他說。
岑墨行笑了笑,指著西南方向:“那邊,沿著這條河一路而下。”他輕巧地向空中飛起,又隨口問道:“哥哥找到顏無的屍體了麼?”
“沒有。”他沒有去找。紫檀宮被他滅了,顏無要是還剩下一口氣,只怕爬著也會來要他的命。
“哥哥是怎麼找人把他殺了的?他的修為當今世上恐怕沒人能打得過。”岑墨行轉過頭來,不知為什麼總讓人覺得臉色有些沉,遠看沒什麼,細看卻像是每處都藏著幾不可見的細刃,溫和里是冷冽,如同隱藏在花莖上的刺。
計青岩沒說話,忽然前胸裡衣之內又有什麼輕輕晃動起來,倏然間他的臉色變了變,垂著頭緩緩而行,把激盪暗涌的情緒壓下來。
又來了。
沒有求著哄著,自己又跑來身邊了,仿佛也捨不得離開他似的。
計青岩的心裏面流入一股暖流。
前路漫漫,兇險艱難,只不過有這徒弟在身邊守著,忽然間覺得路途不是那麼枯燥了些。
岑墨行無聲地看著他。
“有得道高人與他有仇,出手相助把他殺了。”計青岩若無其事地抬頭,身側廣袖隨風飄動,像是從畫中走出一般,“那是個世外高人,我不便說他是誰。”
“原來如此。”岑墨行不在意地笑著,“歸墟神宗向來與紫檀宮交好,想不到此事竟然管也不管,倒是叫人意外。”
“眾叛親離,本來就該是這種下場,歸墟神宗此是明智之舉。紫檀宮上下死的死,被活捉的被活捉,獨獨逃脫了一個黑衣壇主,至今下落不明,不過也成不了氣候了。”
岑墨行又是微笑,只不過那臉色卻透出些微微涼意:“世事冷暖,本就是如此。繁盛的時候花團錦簇,大家就算是心裡有些懷疑也不敢說,只是賣力吹捧。衰敗無勢的時候卻又牆倒眾人推,連當日親近的人也不來理會。我就不信,紫檀宮的弟子們是傀儡的事沒人起過疑心,都是礙著顏無的修為不敢過問就是了。”
“作繭自縛,也怪不得誰。”
岑墨行偏著頭笑了笑,好半天才說:“說的也是,誰讓顏無身邊沒有個為他出生入死的人?要是有,也用不著落下個屍骨全無的下場。”
兩人路上沒再說話,到了夜裡,在一家偏僻小鎮的客棧里睡下了。
夜深人靜,半夜裡厚重的外衫下有什麼動了動。不多久,那東西像是無頭蒼蠅找不到方向,來來回回地走著,終於摸索著來到邊緣,悄悄地從黑暗不見天日的衣袖裡探出頭來。
素帕里的關靈道有些發蒙。
眼前桌上亮著一盞半明不滅的油燈,映著房間裡簡陋不堪的木桌木櫃,時不時發出嗤嗤的聲音。計青岩半垂頭在桌邊坐著,星眸半閉,正披著一件單衣在青燈下獨自下棋。
關靈道傻了似的抬頭看著。師父的相貌照理說應當比不上任關翎,可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中了蠱,看到就會突突心跳。這與花落春的攝人心魄又是不同,那次即使是心動也是不情願的,甚至有些害怕,他面對計青岩時卻不是如此,就像是蜜蜂看到了花,忍不住嗡嗡作響地衝上去引他注意。
素帕輕輕地落在棋盤旁邊,不聲不響的,偏過頭來望著計青岩。下棋他不懂,他也沒有師父氣質高雅,他只是愛看師父的美色。
“夜深了,睡覺吧。” 袖子輕輕一揮,半明不暗的油燈剎那間熄滅。
素帕隨著他回到了床上。
厚重的床幔關起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這氣氛實在不同尋常,半是壓抑半是思念,誰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計青岩轉過身來把它輕輕壓著,關靈道頭腦發起暈來,氣血上涌。人生在世,想要什麼就趕快下手,等什麼呢?他又不是什麼名門正道,想要什麼強取豪奪也是可以的。
“師父、師父……” 他在心裡默然叫著,暈暈乎乎地把自己送上去。
計青岩輕撫在自己頸項上亂蹭的帕子,把它壓在床上。素帕本是全身舒張著,不知不覺地隨著緩緩游離的手指扭動身子,四角如含羞草般蜷起瑟縮。計青岩的手指不經意地撫過一處,它像是突然間著了火一般動起來,羞恥想逃,拼命遮擋那手指按壓的地方。
是這裡了。
計青岩把它展開壓緊,低下頭用舌尖輕輕挑逗那敏感之處。素帕慌了神亂晃,奈何這身子實在沒有半點掙扎之力,反倒勾得人渾身火熱。計青岩技巧嫻熟地輕舔那地方,素帕痙攣似的晃著,有氣無力地動了幾下,難以自制地蜷起來包住計青岩的手指。
它渾身酥軟地躺在枕上,羞恥不已地靠上計青岩的肩,垂著頭不敢再動。
太羞了,真身那邊怕是已經泄了。
計青岩轉了個身把它摟在懷裡。
傳說不知多少年前有位仙君在山中打坐,有朵雲彩經常來看,不知不覺地心生依戀,彼此相伴了幾十年。奈何雲彩不過是天地靈氣,難成人身,儘管調皮可愛,卻也終有散去的一日。仙君本已斷了七情六慾,卻不知怎的心生不舍,於是以柳枝為形,讓雲彩依附之,最後幻化出個十七八歲的俊俏少年來。
這是計青岩小時候讀過的記載,後來的事便不知道了,南北朝男風不勝,真要有了這種事也該遮遮掩掩,不會出現在岑家收藏的書里。近來他時常想起這記載,關靈道魂修也罷,道修也罷,男也罷,女也罷,與他都沒有關係。古人連對雲彩都能生出依戀之情,更何況是他曾經朝夕相對的徒弟?
素帕貼上他的頸項蹭著,計青岩的嘴唇靠上來,與它輕輕摩擦親吻。“今夜還走麼?” 他問。
素帕輕輕搖頭。在計青岩的身邊越長,他越發深陷難以自拔。
他在計青岩的手中悄悄地寫了幾個字。
【師父,我們有事得談談。】
心裏面有個念頭他一直沒有去深想,多年不見,任關翎的心境似乎不是他想像的那麼簡單。溫柔還在,卻似乎隱瞞了他許多事,有了不能說出來、也不想讓他知道的打算。
也不是打算,似乎是野心。
他到底想要什麼?
他自己是沒什麼野心的,充其量是想魂修和道修有天能和睦共處,自己和師父能堂堂正正地牽手走在青天白日之下,不用躲避,不用欺瞞,也不用心驚膽戰。
計青岩是有野心的,但他是個護家的人,他的野心也不過是保住自己的一方天地,護得弟弟妹妹的周全,護得上清宮,護得心愛的人不被人欺負。
任關翎呢,他的野心又是什麼?
多想無益,這夜暈暈沉沉的,身體被淡淡清香環繞,淪陷在叫人失魂的溫柔甜蜜里。
白天趕路夜裡纏綿,一晃兩天而過,岑墨行終於引著他來到了北朝西北的一處偏遠山村。這地方地處荒蕪,幾乎是個不毛之地,亂石堆積,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離紫檀宮也有好幾千里,天氣常年陰沉晦暗。
岑墨行指著地上那方圓十幾丈的小村落:“這村子叫做李家村,只住了十多戶人家,平時靠著采山中一種叫做玄草的稀有藥材而生,每年只能采半個月,以此維持整年的家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