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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靈道聽到“香甜”兩字口水就流了出來,趕緊從計青岩袖子裡摸出錢袋,不由分說買了兩個。皮剝開,關靈道張口一咬,酸澀之味充斥於口中,直衝腦門。他吐又不是,硬吞也吃不下去,一張臉憋得又青又紫,忍不住看著計青岩。
計青岩斯文有禮,自然不會像他這樣當街大嚼,拿著藍色果子問道:“不喜歡這味道?”
“也、也不是,興許我是南朝人,吃不慣這北朝之物。” 酸澀滿口,連眼睛都有點濕了。不對吧,這東西究竟能吃麼,怎麼咽也咽不下呢?
賣果子的小販早已經懵了。這兩人看起來都不蠢,怎麼連染布用的藍雁果也不認得?現在是初夏,哪裡來的蘅山果?都還沒熟呢。
“不好吃?” 計青岩把果子剝開咬一口,登時臉色青了,皺眉道,“跟我當年吃的不一樣。”
師父……這是不認識吧?
關靈道見他的嘴唇已經變成了藍色,哭笑不得:“師父的嘴……現在印在哪裡都能留下藍唇印。”
“你不也是如此?不許笑。” 計青岩垂目拉過他的手背,不客氣地擦自己的嘴。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卻就是叫人覺得有絲不甚明顯的喜色。
關靈道看著他嘴角上抹不掉的藍痕,手指摳了摳,笑著說:“回去問問敲聲怎麼把顏色洗了。”
“不妨事,回去多用水沖幾次就乾淨了。” 小販趕緊在旁邊出聲搭話。即便是仙人,碰上這染色的藍雁果也是束手無策,洗也洗不掉,他今日真是大開眼界。
“不許笑。” 計青岩看著關靈道,目光暗沉地重複。
關靈道不敢亂說話,心中輕笑:是,香香公主。
第77章 主線劇情
姓吳的丹師多日不回山,木折宮無人照顧,一時間有些人心不定。姓吳的丹師下山前什麼也沒說,行蹤無人知曉,是生是死也不清楚,散塵叫人下山探查了幾日,弟子來報:“幾日前,山下有人看到與吳丹師穿著一樣的人與幾個黑衣人廝殺,後來不知哪裡去了。”
宋顧追明白,什麼“有人看見”,恐怕就是黑衣檀主找人演戲,故意讓凡人“看見”,開脫宋顧追的的罪嫌。那吳丹師“與人廝殺”的時候,宋顧追人在上清宮,這事便跟他沒什麼關係了,誰也沒有懷疑到他的身上,只當是吳丹師遇上了仇家。
黑衣檀主之所以幫他,無非是為了讓他重獲散塵的信任,於是,宋顧追向散塵低下頭道了歉。
“老宮主,弟子想清楚了。”他神情平靜地在散塵的面前跪下,語氣凝重,“上清宮正當用人之際,弟子不能替老宮主分擔解憂,反而讓老宮主生氣操心,都是弟子的不對。”
散塵靜靜地喝茶,許久才嘆氣:“青岩不在,君夜叛變,白齊還要掌管著上清宮的防禦,我本就寄希望於你,你千萬不要再讓我失望。”
宋顧追的眼眶有些發潮:“弟子明白,弟子願為老宮主分憂解難。”
就這樣,他重新掌管了木折宮的事務。
平靜的日子沒過幾天,宋顧追收到了黑衣檀主的消息,不得已下山與他在荒僻的小橋上見了個面。他隱忍著怒氣不敢露出來,冷著臉說道:“我經常無故下山,遲早讓人覺得不對勁,你們要麼早些告訴我做什麼,要麼另外想個穩妥的傳信辦法。”
“你想學陸君夜用黑駱駝傳遞消息?被發現時死的可是你。”
一句話讓宋顧追斷了心思。
黑衣檀主又笑著說:“見面還是穩妥些,順便也能讓我看看你,免得你什麼時候不小心叛變了,或者不想理我們了,我還痴痴沒發覺。”
宋顧追咬牙切齒:“我如今的性命都在你們手上,你擔心些什麼?今天叫我來究竟有什麼事?”
“沒什麼,想讓你把莫白齊叫出來。”
宋顧追警醒地看著他:“你要大宮主出來做什麼?”
“不用問這麼多。”黑衣檀主半倚在小橋的憑欄上,“能叫出來麼?我想順便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宋顧追掂量著這句話里有幾分真、幾分假。
“你們要把大宮主殺了?”宋顧追冷笑,“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未必是他的對手。”
黑衣檀主微笑:“叫他出來便是,別的你不必管。”
開始了,莫白齊掌管上清防禦,是上清宮中除去散塵之外,修為最高的人。殺了莫白齊,散塵猶如斷了左膀右臂,身邊再沒有一個信得過的人。
“你答應過我,不殺上清宮裡的任何一個人。”宋顧追竭力鎮定。
“我沒說要殺他——”
黑衣檀主這話說到一半,一陣急急的風聲,宋顧追的胸口驟然劇痛。他下意識地喊一聲,捂住胸口,低下頭。滿手都是血,沿著指縫間流下來,鮮紅刺目。不知什麼東西鑽進了他的身體裡,正在急急地往裡面爬,痛楚越來越難以忍受。
黑衣檀主身邊的男子終於出了手。
“你是我們的人,我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他冷淡地說,“你不想做,我們可以另找人做。你向散塵告密,我們直接殺進去。”
是,你們不怕,你們不在意會不會把上清宮變成修羅地獄,你們喜歡殺人,愛殺人,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殺死。
黑衣檀主淡淡道:“我跟你好好說的時候,你最好要聽,如今中了鑽心蟲,接下來的日子怕是要辛苦些了。”
鑽心蟲,什麼是鑽心蟲?胸口像是有隻什麼東西拼命鑽進身體裡,每一刻都像是剜心似的痛,那就是鑽心蟲?
“鑽心蟲不是活的蟲子,是一種藥,毒發時讓你有被蟲子鑽心似的痛苦,生不如死。”黑衣檀主的聲音像是見慣不驚,“你今後聽話,不要問太多,自然把解藥給你。”
這是在教訓他、讓他聽話。他沒得選。作為一個什麼把柄都在他們手上的人,宋顧追的確是猖狂了。他是個階下囚,活在他們的恩賜之下,本就不該這麼對他們說話。
宋顧追垂下頭,忍氣吞聲地點頭:“是。”
黑衣檀主身邊的男子冷冰冰地說:“是,什麼?”
宋顧追明白他的意思:“是,檀主。”
那男子低頭看著他,像是從心底里對他這種人輕蔑不齒,冷笑了一聲:“陸君夜初次見到我時,給我磕了三個響頭。”宋顧追這種人就是他最看不起的人,膽小、懦弱,被人抓住把柄還看不清自己的地位,自以為心存善念、正直有原則,直到吃了苦頭才變成只沒了骨頭的蟲子,讓他想踩在腳下碾死、碾碎,變成一灘薑黃噁心的水。
宋顧追垂著雙眸,僵硬著很久也沒動靜。那男子狠狠踹了他一腳,踢在他的胸口之上。宋顧追摔在地上,仿佛這才醒過來似的,咬著牙慢慢跪下來,額頭觸地,給他磕了三個響頭。
“每人三個。”那男子咬著不放,繼續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