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頁
“歸墟神宗抓住任關翎在先,剿殺魂修在後。” 盧夜生又是皺眉,“本末倒置,你到底聽說了什麼?”
關靈道也急了,把在花家聽到的事細述一遍。傳言任關翎不知因何事得罪了歸墟神宗,被了塵找到了魂修的所在,引著兩百個弟子前去剿殺,魂修潰不成軍,將任關翎也抓住了。
“你哥何曾得罪歸墟神宗?”
關靈道蹙眉道:“到底事情的原委如何,你從頭到尾跟我說清楚。”
“你哥自從得了那八個聽魂之人便讓他們修習魂術陣法,自己終日在山洞中打坐,時不時沉思,不知在想些什麼。有日他突然間告訴我,他得去辦件要緊的事。”
“何事?”
“帶著那八個聽魂之人去無底洞。”
“無底洞?我把我哥救出來的那個深淵?他回去那裡做什麼?”
盧夜生面露不解:“你哥不肯告訴我,說他也不太清楚,只是覺得那無底洞是解開一切的關鍵。他還說,紫檀宮裡、顏無的畫裡、花家家主的畫中都有些東西,他得再去看看,無形中許多枝節環環相扣,散亂其中,到處都是蛛絲馬跡,卻一時間想不明白。”
“所以他去了無底洞?”
“我自然先派人去查有無風險。那時候無底洞早已經荒蕪,我們便裝扮成路過的商旅,一行十幾人來到無底洞中,任關翎帶著那八個人下去了,我和另外三個魂修在上面守著。”
“之後呢?”
“不到八個時辰,了塵便帶著人殺了過來。我們措手不及,一個魂修被當場殺掉,另一個被擒,我們的修為都敵不過了塵半分,你哥讓我帶著那八個聽魂之人逃脫,自己留下來拖延時間,只說這八個人千萬要好生護著,將來留給你用。我不得已帶著人逃了,你哥寡不敵眾,這才被了塵活捉了回去。”
“了塵怎麼來得如此之快?” 八個時辰,分明就像是任關翎剛到無底洞,了塵便從歸墟神宗疾行出發了。
“不知道。”
奸細?術法?
果不其然,出其不意殺出來的是了塵,任關翎才是情勢緊急,迫不得已。當時為什麼那麼蠢,任關翎說他能逃脫,他便當真信了,他怎麼就想不到?任關翎那模樣也不知被煉魂多少次,只要他前晚把任關翎的魂魄強迫拉出來,便能發覺他的不妥。
“我哥那時已經沒有辦法,偏我還以為他能逃脫,不想辦法為他解憂。” 越想越是難受,如今才知道悔恨的滋味,卻悔之晚矣。
“你哥,很疼你。” 盧夜生搖頭,聲音微有些慘澹,“可他之前也曾經離魂數年,藏在一件魂器當中,只等著你去救他的肉身。”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猜你哥這次不是不能離魂出來,而是想化身成劍,留在你身邊。”
寧願死,也不願離魂出來再做打算?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只是為了留在他身邊,還是別有深意?
關靈道望著劍,忽然間道:“邪靈,乃是世間最陰冷肅殺之魂氣,凌厲無比。”
“不錯。”
難以全身而退,因此甘願化身成凌厲肅殺之劍。
“我哥是煉魂而死。”
盧夜生不語。
他們有個仇人,不知是誰,卻恨意滿滿,從頭到尾只想來折磨他們。任關翎想必也沒有查出是誰,卻也清楚是個修為高深、危險之極的人,無論是單打獨鬥,還是引領當今的魂修,都沒有半點的勝算。
哥哥是無奈,也是拼死一搏。
有什麼人的怨恨和戾氣,可以堪比世間的邪靈,有什麼魂魄的魂力,比得上任關翎?邪靈的冷冽煞氣,再加上他的修為魂力,關靈道只有握著這柄任關翎以血肉化成的劍,才能有殺死仇人的一線生機。
“我、還有我哥,都受夠了。” 關靈道站起來,背過身,手持長劍一動不動地望向窗外。
他們的仇人究竟是誰,究竟目的何在,任關翎一直一直在追查著。
夕陽的餘暉照射進來,在牆上投下一道長長的剪影。
他們本就是人盡可誅的魂修,本就該自己解決自己的事,仇人不殺,他們何來幸福安定可言?師父是他的愛,他想與他同享樂,卻不能讓他共患難。
“那八個人都在?” 關靈道轉過身來,臉色不知怎的淡然許多,叫人看不出心中的情緒。
“不敢怠慢,全都好好藏著。” 盧夜生眸色一動,頭次對關靈道有了點敬畏之心,站起來道,“我帶你去看看。”
第139章 主線劇情
關靈道徹底地隱匿了。
寒冬臘月,歸墟神宗火陽紙傳書,請各門派前來商議對付魂修一事。關靈道逃走,了塵受傷,魂修怎麼也滅不完,近來南北朝各處傳出來不少聲音,覺得以前見魂修就殺的策略似乎行不通。
人間總有弱者,弱了便想變強,或者為爭口氣,或者為報仇,道修之路走不得,自然想走旁門左道。以前能殺得,那是因為魂修還弱,誰修煉魂術也得偷偷摸摸的,可是近來關靈道重傷了塵的消息傳了出去,事情便有些不同了。
據說他手上的護魂劍,是天下最陰狠冷厲的戾氣而化,就算是修煉多年的道修也抵擋不過。據說他的魂術出神入化,能在清醒時出竅,不以青煙而引,遊走四海,殺人於無形。
不少人還聽說他長得俊俏。
那日有修為略淺的女弟子偏僻的山中採藥,不小心跌落懸崖,危急時有個男子飛身將她救了。男子嘴角總似帶笑,長眉秀目,眸底桃花隱現,膚白如玉,那女弟子臉紅心跳地問恩人名字,才發覺他腰間佩一柄黑色長劍,自一尺遠處便能感知那劍上的寒氣。
明明是個殺無赦的魂修,不知為何竟有人想到他便心裡砰砰直跳。自然,這些心跳的多半是女子,見過他的都知道他長什麼模樣,就連岑木衣也說了句“我記得他”。戚寧自此心中非常看不起,覺得此人比自己還要無恥些。
“我明日便要走了,你有沒有話跟我說?” 那聲音有些不舍,緊跟在女子的身後走著,伸出手來又收回去,似乎是想碰又不敢,笑了笑,“去年我在百花台上奪魁,父親信守諾言,娶妻的事不再管我。”
女子的腳步頓住。
戚寧不聲不響地走到她的跟前,春天裡風光好,枝葉被風吹著打在他的臉上,溫溫柔柔的。眼前的女子容貌雖然不算極美,氣質卻沉靜,似乎是天大的事也不會有半點波瀾。戚寧望著她略紅了臉,聲音越來越小:“你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我願意娶,也得有人願意嫁。”
不久,女子點了點頭。
戚寧高興得像是不知如何是好,搓著手亂轉,又安靜下來笑道:“木衣,你放心,將來我一定好好對你,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讓我往東,我絕對不敢往西。我父母為人不壞,將來必不會為難你。”
女子把頭轉開,嘴角微微上揚:“你說話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