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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一陣風過,只聽那小男孩痛苦哀叫一聲,肩膀被一個年紀輕輕的弟子壓在地上:“休得再逃!”
這弟子身穿淺黃道袍,頭上的髮帶輕飄,眉眼間都是冷冽之氣:“此人是個魂修。”
那小男孩身體抖動不止,一張髒臉淚痕遍布,哀聲哭道:“我沒殺人,我是在紫檀宮被人逼的!”
那弟子二話不說把小男孩拉扯起來,還未說話,緊接著四周風聲又起,幾個身穿淺黃同色道袍的男子從遠處飛來,紛紛就近落下。其中有個年紀輕些,面上微微露出不忍之色:“這麼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又是被逼迫……”
為首的男人面色不善,薄唇緊閉,低頭看著一身襤褸的小男孩,似是積怨已久:“也就只有你信他的話,你怎知道他沒殺過人?連這種個頭的孩子也學著魂修,再不殺一儆百,今後你我如何修煉?”
說著手中的劍一翻,當即就要刺下去。
男孩的身體瑟瑟發抖,臉色蒼白,忍不住發出一聲恐懼的呼叫。
關靈道心頭鬱悶,袖子輕翻,一片什麼東西自腰間飛出,輕輕巧巧地打在那柄劍上。那人的長劍偏了偏沒有刺中那男孩,雙眼一眯,緊接著眼前黑影飛動,一個黑衣桃花眼的俊俏男子將那男孩拉在身後。
瞬時間事態急轉,幾個弟子措手不及,面上露出防禦之態,紛紛提劍看向關靈道。他們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高挑男子,暗忖這男子看起來面生,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哪個門派的,長得有些輕邪,一時間都猜不透此人是誰。
“這位公子是何方神聖?” 為首的那男子臉色陰沉,“請公子讓開些,這孩子是個魂修,體內有戾氣,我們要殺他並沒有錯。”
關靈道的臉色淡淡,嘴角忽得現出一絲略帶些倦意的笑。任關翎說得對,身為魂修,當真對如今的世道看不下去。兄長並非要阻撓他和計青岩,天下大亂,魂修痛苦不堪,他躲起來在上清宮裡做個龜孫子算什麼呢?
有些事,是比自己那點兒女情長要來得重要。
師父……
“殺或不殺,輪不到你們做主。” 他笑了笑,眼角桃花斜斜飛起,“我們魂修的事,該殺不該殺,今後有我們自己說了算。”
第112章 主線劇情
小叫花子滿臉都是泥,唯有那雙眼睛很有神采,快步追著跟在關靈道的身邊:“你也是個魂修?你怎麼這麼厲害?”
關靈道的嘴唇抿著,眼皮微跳。
那小孩仍舊滔滔不絕地說著,雙手比劃:“他們連追上來都不敢,你出手就把他們都嚇唬住了。你手上那個黑色的短刃是什麼?”說得激動不已,唾沫亂飛,眼巴巴地看著關靈道。
關靈道還是什麼都不說。
那小孩也不在意,反而覺得能走在這不說話的青年身邊甚是高興,腰杆子也挺直許多:“你說魂修的事魂修自己管,是不是真的?你以後是不是會護著我們?”說著眼底露出期待和崇拜,好似終於自黑暗裡看到了希望,殷切地盼他能點個頭。
關靈道低頭看了他一眼,不答應也不反口。
臨到門前,任關翎迎面走了出來。
關靈道硬著頭皮走上來,笑道:“哥,我跟你說件事,你聽了別生氣。”
“何事?” 他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後渾身亂糟糟的小毛孩子。
“這事怪我。剛才我在外面惹下了人,不久就會有門派上門來找麻煩,這裡怕是不能待下去了。”關靈道把那孩子拉到身前來。
小叫花子抬頭,一身淡素的任關翎就在面前,不知不覺竟然看直了眼,關靈道把他拉著,他忍不住咧了個嘴,也不知該說什麼叫什麼,眼裡只剩下這位氣質溫和的世家公子。關靈道言行舉止不拘小節,看不出有什麼家教,這公子卻是舉手投足間都帶了叫人舒適的雅致,一看就是養在書畫裡長大的,風格性情迥然有異。
長得也不盡全然相似,唯獨能那薄唇和下巴的輪廓能看出些痕跡。
關靈道簡潔地把之前的事說了一遍,低頭笑道:“這事沒有先同你說,不知不覺就出口了。現在他們怕是回去搬救兵了,過不了幾個時辰就會追過來。”
說畢他立在門前站著,只等著任關翎的訓話。
本以為任關翎會生氣,已經準備好要領罰,想不到等了半晌,任關翎神色坦然,竟然沒有半點責怪的意思,像是在思慮什麼:“該殺不該殺,今後有我們魂修自己做主。”
關靈道尷尬地笑了笑:“脫口而出,沒想會有什麼後果。”
那小叫花子卻忍不住插了嘴:“魂修的事本就不該道修管,要管我們自己管,公子說得沒錯。”
關靈道心頭沉重,緘默不語。
任關翎垂頭望著關靈道:“你可知道這話說出去有什麼後果?你想把魂修全都收攏在一起,自立門戶,對抗道修?”
不想,半點不想。想著與計青岩分道揚鑣,兵戎相見,便覺得心底疼痛難忍。
任關翎見他不言不語,沉吟著說道:“你既然說了這種話,有些事我也不想瞞你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關靈道以為這地方就在附近,點點頭要跟上,不想任關翎卻轉身回了屋,也讓他回房收拾東西。出來時那小叫花子已經洗乾淨換上一套衣服,只可惜尺寸略大了些,袖子往上挽了七八圈才露出手腕,興高采烈地蹲在門口。
關靈道隨口道:“你今年多大?”
“十三。”小叫花子洗臉之後竟然也長得人模人樣,一張小臉粉嫩,小聲說道,“從小穿的衣服都是人家扔的,沒穿過這麼幹淨的。”
“父母呢?”
“養不起我,把我給了人,後來都死了。”
“紫檀宮裡面什麼樣子,你見過?”他在旁邊的青石台階上坐下來。
“見過。”
“怎麼逃出來的?”
“有個魂修放了我們。”
“那魂修長得什麼模樣,你記得?”
“記得,做夢也忘不了。”小叫花子說得很是篤定,手舞足蹈,“長得很嚇人,隨手一抓,那些紫檀宮的人就全都死了。”
任關翎這時候已經走了出來,站在一旁靜靜地聽著。
“你從沒殺過人,身體裡的戾氣都是紫檀宮逼你吸魂而起?”關靈道仰面望著清澈無比的藍天,又笑著問,“想清楚再回答我。”
那小叫花子稍稍瑟縮一下,心念一轉,紫檀宮裡的事雖然是他聽來的,這人又未必清楚,嘴硬道:“沒錯,都是紫檀宮逼迫我的,我沒殺過人。”
話音剛落,他的脖子上突如其來地被人重擊,一聲不響地暈倒在他身後的人懷裡。任關翎把那孩子抱在懷裡:“走吧,去了之後再細細盤問他。”
“嗯。”關靈道笑了笑,拍拍衣服站起來,一聲不吭地跟隨著他。這裡雖然地方偏遠,卻也不能不小心行事,關靈道隨著他在人跡罕至的山林里飛著,笑道:“哥,你說魂修都是為了什麼修習魂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