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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靈道低頭不語。花落春的血到處都是,就算逃跑也會留下一串痕跡,蕭瀟道人怎麼不會發現他?

    哎。他究竟死沒死?

    “花落春公然對抗歸墟神宗,蕭瀟道人勢必不會善罷甘休。花家弟子們現在凶多吉少。” 石敲聲道。

    “青衣早已經探過了,花家現在空空如也,弟子們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裡。” 盧夜生默然了片刻,“花落春也知道此舉危險,想必早些把花家子弟遣散了。”

    “現在該怎麼辦?” 關靈道從前胸里掏出一小截香來,“我去歸墟神宗打探消息。”

    “這裡離歸墟神宗有幾百里,你以為自己修為多高,能遊魂到那裡?” 盧夜生把他手裡的香搶下來,“花落春不論是死是活,現在都做不了什麼,你和三宮主身體虛乏,先去休息吧。”

    休息,這怎麼能休息?關靈道還要說什麼,計青岩拉著他的手臂:“先去洗個澡清醒一下,出來再從長計議。”

    “師父!”  

    “再急也想不出什麼,去。”

    關靈道現在哪裡有心情洗澡,這時候卻拗不過他,心不甘情不願地去了。石敲聲為他準備了熱水,滿屋子裡熱氣升騰,關靈道草草搓洗著,忽然又低著頭停下來:“師父,花落春是真的出事了吧。”

    計青岩站在窗邊不說話,心頭很是沉重。

    蕭瀟道人剛才怒不可遏,下手必定不分輕重,花落春活下來的希望當真是渺然。

    救了計青岩,卻又毀了花落春,這到底怎能說得過去?

    關靈道緊鎖雙眉,心頭一陣陣發堵:“師父,蕭瀟道人的來頭,你知道是誰麼?”

    “誰?” 計青岩轉過臉來。

    關靈道的臉上露出及其複雜的表情來,聲音虛浮,像是做夢一般:“師父,你聽沒聽說過,前上清有個上古的傳承,極少傳給弟子,每隔千年才能擇中一人。得此傳承者,修行之後必能成仙。”

    計青岩蹙眉不語。他沒聽說過什麼傳承,關靈道是從哪裡聽來的?

    關靈道轉過臉來望著他,臉色偏青,像是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蕭瀟道人,就是幾百年前前上清里,傳承擇中的那個天之驕子。”  

    不錯,古畫裡他看到了那千年難逢的傳承之人,只不過是一面之緣,那時是個剛入山不久的弟子,戰戰兢兢地得了傳承,連話也說不好。他曾經想過多少次蕭瀟道人的真貌,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今天一見,竟意外發覺許久前那不起眼的弟子,那書生般的容貌、身骨與蕭瀟道人一般無差,只不過比當時大了幾歲。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兩人相對而望,屋子裡靜得只聽見微微的水聲。

    忽然之間,院子裡傳出略有些噪雜的聲音來,手忙腳亂,只聽見盧夜生低低地叫著:“花家主,花家主沒事吧?”

    關靈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頭髮熱,什麼也顧不得,一陣風似的飛到窗前。花落春?花落春沒死?

    計青岩惱恨地把乾淨的褻褲扔在他身上,“砰”得一聲把窗戶關上,低聲斥道:“給我穿好衣服!”

    關靈道跳著腳套褲子,倉促地把褻衣和外衫也披上了,濕漉漉地跑出去,急得啞了嗓子:“花家主,花家主沒事吧?”

    花落春一身白衣早已經染成了血紅,披著件黑色的斗篷,把個憔悴的臉色更是顯得蒼白如紙。他低低看了關靈道一眼,咬牙哼了一聲:“沒死。”  

    語畢仰頭,閉上眼呼吸不順地喘息著。

    “沒死就好,就怕花家主死不瞑目來跟我討命。” 關靈道趕緊上前扶著他,“花家主暈了也好,暈過去睡個好覺。”

    “放你的屁!” 又被他氣得抬起頭。

    “彆氣,跟我生氣做什麼,難到還生得過來麼?花家主哪會暈,家主從來不暈,家主天下無敵,是我南北朝之星……”

    門邊站了個年輕男人,俊逸的臉上濺了幾點血跡,一身衣服也被鮮血染紅,卻不像是受了傷的模樣,只是垂首看著關靈道。計青岩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雲兄,多謝出手相救花家主。”

    雲洛真回過頭來:“計宮主。”

    盧夜生望著他沒有出聲,先前力捧紫檀宮、最近又一直坐在牆頭不肯出聲,雲家未來家主雲洛真向來行事小心、見風使舵,怎麼會現在突然出現,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把花落春給救了?

    關靈道聞言也轉過頭來,出神似的看著雲洛真的臉,突然間,他脫口而出:“是你?”  

    第142章 主線劇情

    什麼人,這不就是雲洛真?

    盧夜生一時不明白關靈道是什麼意思,卻見關靈道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目光深邃。

    計青岩見兩人的模樣古怪,略一沉思,望著雲洛真的目光忽得肅然起敬。雲洛真半垂著雙眸與關靈道對視,與平時的表情有些不同,卻心思深沉,叫人難以看透心中之事。關靈道笑了笑:“當日我被散塵重傷,歸墟神宗的弟子追殺在後,也是雲公子救了我。”

    原來是他?

    盧夜生的目光也變了,像是從來不認識雲洛真似的,心想這雲洛真究竟是何許人也,為什麼會突然出手救關靈道這個魂修,又怎麼會知道自己這個隱蔽的所在,將花落春送過來?突然間他想起了什麼,心中訝然,好似翻江倒海似的難以平復。

    關靈道見盧夜生的臉色變幻莫測,心裡也覺得奇怪,笑了笑:“弄了半天雲公子是自己人,現在已經遲了,有什麼事不如明天再說,雲公子先去休息。”

    雲洛真頷首微笑,又對站在旁邊的石敲聲道:“好久不見。”

    石敲聲作了個請的手勢:“雲公子隨我來,我給雲公子準備洗澡水。”  

    雲洛真隨著他去了。

    關靈道湊過來:“盧先生想到了什麼?”

    盧夜生低著頭尋思了許久:“有話回房間說吧。”

    門關上,計青岩的袖子微動,桌上燃起一道火花,映著盧夜生心思沉重的側臉。

    “你哥認識我的時候,我正在深山裡上吊尋死,他以遊魂術來到我身邊,說要教我一套從古至今聞所未聞的術法,讓我重新回到盧家,報仇雪恨。那時我已經心如死灰,為了報仇什麼都能不管不顧,於是我跪下來拜師,拋棄道修的一切,修習魂術,從此對你哥忠心耿耿。”

    倏然聽到任關翎的名字,關靈道的心裡泛起陣痛,勉強笑著說:“聽起來是我哥會做的事。”

    “你哥那時已經身在上清宮,你知道麼?”

    此話一出,關靈道和計青岩頓時互望了一眼,臉色微微變了。石敲聲的兄長石蘊聲的死與魂修脫不了干係,上清宮裡有個躲在暗處的魂修,至近無人知道是誰,難道就是任關翎?

    當時諸多難以理解的事,突然出現在他房間裡的黑色罈子,被人改過的火陽紙,就連石蘊聲的死,都與這魂修有千絲萬縷的因果,可是誰能想到他那時就已經在上清宮裡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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