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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絮不知道,當他最後修成妖皇決的那一天,他的心是否還會有著那一直放不下的怨恨,那曾經的不甘和絕望。
他曾經的怨恨,是否會在千年的時光中被磨練殆盡?
斷情絕愛了,那個曾經記憶里的男人在他的心裡是否還會保留著深深的執念,永遠都放不下?
妖絮迷茫了。
……
第二天,紫薇花飄揚的早晨,當妖絮起床後在十六月和青縷的伺候下吃完早膳沒有多久的時候,就有婢女突然前來。
“六公子,城主大人讓你去大廳。”
妖絮放下手上輕輕拈著的紫薇花,晦澀不明的臉上平靜的異常。
尤其是在聽到婢女的話後,妖絮繼而更是冷漠的一笑,卻是沒有任何驚訝的帶著十六月和青縷去了大廳。
就在去大廳的路上,妖絮走在城主府優美景致的走廊上,突然微微的停下了腳步。
“宮主,怎麼了?”看著妖絮突然停下來然後看向某個方向,十六月和青縷自然也跟著頓住了身形,然後順著妖絮的視線看去。
那裡,一棵挺拔繁茂的大槐樹屹立在後院的中央,粗大的樹幹幾乎有五個人的懷抱那麼粗。
“宮主,這是?”
妖絮看著那邊大槐樹的眼睛微微的一暗,然後臉上露出一抹若有所思。
“六公子是在看這顆老槐樹嗎?”領著他們去大廳的侍女注意到妖絮的視線,不由微微的轉過頭看向那邊離牆角沒有多遠距離的高大槐樹。
本來,那顆大槐樹應該在是後院的中央的。可因為槐樹實在是太大太高,它的枝幹一直向四周延伸,以至於整個後院幾乎都快被它籠罩了大半。所以,遠遠看去,它就好像是靠近牆角的一樣,孤傲寂靜的矗立在那裡。
“這棵槐樹……”十六月看了看妖絮,然後想到了那個曾經被宮主從河裡救起來的少年,於是順著話題問起。
十六月知道,宮主一定是注意到了這棵巨大的槐樹,所以才停住腳步的。
“你說這棵老槐啊!據說它有好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樹齡了呢,在羲皇城成立之初,據說這個老槐樹就已經存在這裡了。自從我出生,然後在城主府里慢慢的長大,這棵老槐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幾乎從來都沒有變過。
“奴婢自小時候看到它開始,它就已經是這樣巨大,如參天大樹般繁茂粗壯了。”
年輕的婢女些許是想到了自己的小時候,想到她曾經童年的時候在這棵老槐樹的陰影下乘過涼,捉過迷藏,臉上不由露出一抹追憶來。
“城主府有幾棵這樣的大槐樹?”
“啊?!”突然聽到耳邊傳來的那幾乎可以說是很少說話的六公子的聲音,婢女吃驚了一下,然後立馬回過神來接著說道。
“六公子,府邸只有這麼一棵。因為它經歷過的歲月實在是太久遠,城主大人也不忍心把這棵老槐樹就這樣給砍了,所以一直都讓它紮根在這裡。”
“是嗎?”妖絮輕輕的低喃了一聲,然後就抬起頭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
“走吧。”
“是,六公子。”
望著少年被雪紗給遮擋住了容顏的臉,婢女看著少年臉上的那雙清冷淡漠的眼睛,有些微微的發怔。不過馬上,她卻是醒悟過來,然後繼續走到前面帶路。
六公子果然如傳言那般冷漠啊。
不過,府邸里的人不是說六公子因為六年前的那場大火被毀容了嗎?為何,她望著這樣的六公手,卻愣是生不出六公子有被毀容的感覺?
反而,六公子那一身清冷飄渺的氣質,一點都不因為臉上的雪紗而顯得礙眼,而是更加的襯托出六公子的不同凡響來。
那纖長的身姿,若隱若現的容顏,優雅高貴的氣質,以及舉手投足間的一派雍容華貴,哪裡還看得出曾經謙卑的影子。
六公子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通身都瀰漫著高不可攀的尊貴。比起府邸里的其他幾位公子,甚至更加的引人注目。
甚至,她心裡也說不出為什麼,當她看見六公子的那一刻,竟然覺得六公子的身上有著一種嫵媚的魅惑,是比之羲皇城第一美人的八小姐還要來得妖艷的柔媚和絕艶。
是她的錯覺嗎?
想到八小姐,婢女內心不由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這次六公子被叫去大廳,肯定會凶多吉少吧。
畢竟,昨天府邸里可是傳遍了,八小姐被人給一鞭子抽到了臉上,毀了容。而這個傷了八小姐臉的人,雖然是那個龍吟公子的人,可卻與六公子脫不了關係。
三夫人平時本來就極為看不慣六公子,現在她的愛女被傷了,三夫人肯定不會讓六公子好過的。
唉!些許是想到了六公子今後的日子可能會過得更加的舉步維艱,女婢就不由深深的嘆息。
三夫人可不是一個寬容的人。
“六公子,你小心點吧。”
看到大廳就在前面不遠處的地方,領著妖絮和十六月等人前來的婢女在最後轉身離開的時候突然停頓了一下,側著臉小聲的提醒道。
“宮主……”十六月輕輕的喚道。
“……”妖絮看著那個女婢退下的身影,臉上的表情始終都沒有任何的變化。哪怕剛才那個女婢還在小心的提醒著自己,妖絮依然面無表情。
“我們進去。”轉過頭,妖絮看著眼前的大廳,以及想到裡面可能會發生的情況,少年的臉上頓時多了一抹譏諷的嘲笑。
他可不是九宮東煌,不是那個任人欺凌了還不還手的少年。
所以,九宮遂尤嗎?管他什麼事!
“是,宮主。”
“大膽的賤種,還不快跪下!”
妖絮沒有想到,他才剛剛邁進大廳一步,一個女人尖刻的聲音就驀然響起。那刺耳的聲音幾乎讓他馬上就皺起了眉頭。
凝神看去,妖絮就看到大廳的左邊,那個在九宮遂尤左手邊的位置上端坐的一個打扮得無比艷麗的女人。
不過,無論再怎麼的打扮,女人臉上依然有著掩飾不住的歲月摧殘。
那是即使是在濃濃的妝容下依然看得出的歲月痕跡,再怎麼精緻的妝容都掩飾不了女人眼角的魚尾紋。
“閉嘴!”顯然,九宮遂尤也聽不了女人那刺耳的聲音,冷著臉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頓時,女人的身體畏縮了一下。不過馬上,想到昨天她去女蘿那裡看到的女兒的慘況,女人心裡頓時就被怒火填滿了。
“老爺,你可要為我的女蘿做主啊!老爺你是沒有看到,女蘿那原本漂亮無雙的臉現在都變成什麼樣子了,我這個做娘的看了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氣。老爺,妾身是完全的不忍心啊。我兒竟然受了那樣的折磨。老爺,你絕對不能姑息他。”
轉過頭惡狠狠的看向一臉冷漠的妖絮,女人的聲音里滿是咬牙切齒的味道。
“老爺,九宮東煌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如此對待我可憐的女蘿。我的女兒啊,你放心,娘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娘一定會讓這個該死的賤種付出代價。娘的女蘿啊,你的將來該怎麼辦啊……”
“閉嘴,這是你該說的話嗎?一個長輩,竟然連一點容人之量都沒有!”
“老爺?”
女人本哭哭啼啼的聲音猛地一頓,抬起頭錯愕的看向冷冷的注視著自己的男人,心裡頓時就害怕畏懼了起來。不過,她卻是不覺得她剛才說的話有哪裡不對。
九宮東煌本就是賤種,他的娘不過是一個下賤的女人,生的兒子又高貴得到哪裡去?要不是走了大運的被城主給看中了,她如今還不知道在哪裡人盡可夫呢,哪裡還會冒出來一個給她添堵的兒子。
所以,她一直都看不慣九宮東煌這個那個女人生的兒子,看到他就覺得礙眼。
“東煌,這件事你怎麼說?”
“老爺,這件事還有什麼可說的,人證物證俱在,九宮東煌他完全是嫉妒我家漂亮的女蘿,嫉妒我家女蘿曾經搶走了迦欏那個孩子,所以一直都懷恨在心,所以就心思惡毒的毀了女蘿的臉。老爺……”
“老爺,九宮東煌他的心充滿了歹毒,他……”
“閉嘴,不要讓我說第三遍。不然,你就去祠堂里好好的靜靜心,永遠都不要出來了。”
“老爺,我……我……老爺你怎麼這麼說妾身……妾身只是……只是……”
女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男人竟然會維護九宮東煌,甚至要把她送入祠堂,頓時就抬起頭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九宮遂尤,淚眼朦朧,一臉受打擊要暈倒的模樣。
“東煌失了憶,連迦欏是誰都不知道,他怎麼懷恨在心?嗯,你倒是告訴我聽聽?”
“老爺,我……我……”
“東煌,你來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要聽你說。”
不想再去理會女人那張完全慘白畏懼的臉,九宮遂尤轉頭看向一身冷漠的站在大廳中央不曾說過話的少年。
九宮東煌啊,他的第六子,似乎真的哪裡不一樣了?
至少,曾經的東煌望著自己的眼神里充滿了畏懼和退縮。而這個此刻站在他眼前的少年,眼裡冷漠得令人心寒。
就好似退去了浮華的罌粟,美得蠱惑。
不關乎容貌,僅僅只是那一身的氣質,就風華無雙。
望著這樣的少年,九宮遂尤突然就升起了極大的興趣,想要看看鳳凰涅槃後那極致的妖艷和絕艶。
第九十一章 骨灰(5)
“東煌,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大廳上,九宮遂尤一臉高深莫測的看著下面靜靜站著的少年,眼裡是幽不見底的深邃,以及若有所思的冷冽和漠然。
男人的嘴角處勾勒出一抹邪魅的弧度,看著妖絮的眼睛帶著淡淡的審視以及興味。
妖絮抬頭看去,望進男人那雙雖然笑著卻無情的眼,眼神沒有絲毫的波動。然後,少年轉頭淡淡的看向四周。
此刻的大廳里站滿了人,或嘲笑或譏諷,或關心或事不關己,妖絮把眾人的反應都一一收入眼裡。
九宮砑天站在左邊下首離九宮遂尤一步之遙的地方,眼裡滿是關心和擔憂的注視著他。在他的身邊,除了有過一面之緣的羲皇城二公子九宮騰羿,還有著幾個不認識的俊美青年。同時,與之相對應的右手邊,卻是站著九宮女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