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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這樣的話，如果這個人真的如此的懦弱和軟弱，任憑別人對他如此絕情，他卻連吭一聲都不願的話，妖絮倒是不介意馬上讓人再把他給扔回河裡。
既然是他自己尋死，他又何必還要把他給撈上來。
這樣懦弱得任憑別人欺負還不敢還手的人，死了就死了，那是他自己活該。
如果不自己學著堅強起來，別人又憑什麼要幫助你！就像千年前的他，依賴別人的結果，斬妖台就是他的下場。
“報復？我怎麼不想報復。可是我又該怎麼報復？”
被妖絮聲音里的危險和冰冷所驚醒，少年的心一顫，最後卻是無奈的苦笑。抬起自己白皙秀美的雙手，少年眼裡滿是苦澀。
他該怎麼報復？憑他一個人又報復得了什麼？就憑他這樣一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羸弱身體嗎？現在這個樣子的他，甚至連一個女人都打不過，何談報復別人。
突然，少年的眼睛幕然一亮，然後以無比炙熱的眼神死死的盯著他眼前的妖絮。
“大人，我知道我就快要死了，可是我不甘，我不甘就此死得如此的窩囊，不甘連死了別人都無法知道，更不甘讓那些人活得瀟灑恣意而我自己可能卻連一座孤墳都沒有。大人，我心裡充滿了怨恨，卻無法消除。即使是化為厲鬼，我也依然充滿怨氣不得往生。”
“哦，那你要怎麼做？”看到少年臉上那強烈的恨和冷，妖絮手指纏繞著自己胸前的頭髮，無意識的旋轉著。
這是妖絮興奮起來的一個習慣性動作，恐怕連妖絮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某些時候，他的習慣有很多。
“大人，我不求活下來，但我要那些曾經傷害過我的人都不得好死。”
說到最後幾個字，少年本就猙獰的臉更顯恐怖和陰鷙，好似要發-泄心中這麼多年來一直埋葬在心裡的痛苦和絕望，少年的眼神此刻充滿了玉石俱焚般的決絕。
“哦~~”妖絮對於少年的表情不置一詞，連臉上的神情都沒有絲毫的改變。但是熟悉妖絮的人，如他的貼身侍從青縷等人，則是知道，宮主此刻眼裡充滿了興致盎然。
“大人，我希望，你能夠以我的名字活下去，在必要的時候，讓那些人也嘗嘗我這些年來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在所有人憐憫同情鄙夷的目光下，活得偷偷摸摸，甚至連臉都不敢暴露出來。”伸出撫-摸著自己那另一面凹凸不平的臉，少年的眼裡充滿了瘋狂和戾氣。
“你是說要本宮代替你活著？”聽到這裡，妖絮心裡有些不悅了。不過，看到少年眼底那陰沉的戾氣，妖絮卻是突然欣賞起那個少年的性格來。
虛偽的偽君子之類，明明受了傷害卻偏偏要裝無所謂，一副假仁假義的原諒別人的醜惡嘴臉，這種人一直是妖絮心裡最深惡痛絕的對象。他反而更加喜歡那些能夠強烈表達自己感情的人。哪怕是怨恨狠絕，都好過懦弱的逃避。
那種無能的人，讓妖絮有一種撕裂對方的衝動。幸而，眼前這個人類竟然符合他的口味，讓妖絮對他突然多了一股縱容。
“是。因為我們有著一張極其相似的臉。而大人你，容貌完美無瑕，足夠讓任何人為你瘋狂。當然，大人，我別無所求，只希望你能夠在遇到我認識的那些人的時候代替我的身份活著，其他的時候，這個世上就再也沒有我這個人的存在了。”
說到這裡，少年顯然很是落寞，眼睛裡充滿了悲涼和痛苦。
“為什麼？本宮可以救活你，你自己回去報復豈不是更好？”說起來，要親手報復才最有快-感吧。
“因為我，沒有那個能力。”不管承不承認，他都清楚的意識到了自身的軟弱和無能。
“但是大人你不同。你的身上，有著一股任何人都沒有的尊貴和耀眼，好似任何人都應該佝僂在你的腳下，讓人無法心生反抗。我相信，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夠活得恣意和無拘無束。也讓別人無法傷害到你。”
看到妖絮的第一眼，他就深深意識到了眼前這個人眼裡的冷漠和無情。
從小他就生活在別人異樣的目光中，對於別人隱藏在眼眸深處的情緒格外的敏感。可是看到妖絮的時候，那個人臉上明明在笑著，然而眼底卻從來都沒有絲毫的情緒閃過。
平靜得令人心悸和害怕。
如果不是知道眼前的人是真實存在的，他都要以為那不過是一具惟妙惟肖的精緻傀儡了。
“大人，請答應我最後一個請求。”
“……說。”
“我希望，大人你能夠把我的骨灰帶回去，灑在我家後院的那一顆大槐樹下。我要親眼看到他們應得的結局。”
第四十四章 螢火之光
第四十四章。靈魂之光
“我要親眼，看到那些人的罪有應得和最後會落得怎樣悽慘的下場。”
“如果你真的如此不甘，本宮不僅可以治好你中的毒，甚至還可以治好你臉上的燒傷。這樣的話，你還想要繼續活下來，然後去親手報復那些你恨的人嗎？”聽到少年聲音里的強烈怨恨和狠厲，妖絮心裡滿意了。
這樣一個極度壓抑著自己的人，一旦爆發，誰知道後果會是怎樣的精彩。
對於血緣親人之間的互相殘殺，尤其是那種不死不休的怨恨，妖絮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在沸騰。
不得不說，和神極宮那個瘋老頭在一起呆久了，妖絮自己也壓抑出問題了。
千年的蟄伏，千年的冰冷和怨恨，他自那次天界斬妖台事件之後性格就越發的喜怒無常陰晴不定起來。
“治好我臉上的傷？可以嗎？真的可以治好我臉上的傷嗎？”伸手輕輕的撫-摸上自己的左臉，在感受到手下從臉上傳來的那凹凸不平的猙獰疤痕後，少年顯然也有些動搖。
如果，他是說如果的話，如果他臉上的傷可以被治好的話，那麼是不是就意味著他從今以後都可以意氣風發的活著，可以傲然的站在陽光下，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而不用怕別人在背後竊竊私語他的不幸他的悲慘？
那麼這是不是也就是說，他可以無所顧忌的活著，用自己全新的面貌來換取所有人對他的認可？甚至，他還可以再出現在他的面前，而不是絕望的躲在角落裡，看著他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也不用自卑的躲在陰暗的角落裡，羨慕著望著別人？
他是不是可以奢望，他還能夠擁有幸福？
不，不可能了。
自從十歲那年他被大火嚴重的燒傷了臉後，他的一切都被剝奪了。
不論是以前的天真懵懂，能夠幸福的微笑的單純，還是本應該屬於他的榮耀，都在那場大火後，全都被摧毀了。
自此，他不敢在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不敢面對那些或憐憫或嘲笑或幸災樂禍的眼神，亦不敢去面對別人在背後對他的指指點點，間或說一些不關痛癢的安慰和虛偽背後的冷漠。
“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復到從前了。即使我的臉恢復了又能夠怎麼樣呢？”本猶豫動搖的臉突然苦澀起來，少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語氣里滿是厭世的情緒。
“一切，都不可能了啊！”
“你難道就不想要從頭開始，然後把那些曾經傷害過你的人都踩在腳下？”看出了少年眼裡的絕望和傷痛，妖絮的心一緊，好似被什麼給觸及了一般，心緒幕然的陰沉起來。
那個少年眼裡的神情，為何那麼的熟悉？好似千年前，他曾經也這般不願留戀世間過。
想要解脫，想要放下一切，不願在痛苦和疲倦的活著。
心累了，自然也就麻木了。
“大人，我自然想要把那些人都狠狠的踩在腳下。我要他們都永不翻身，也遭受被所有人唾棄嘲諷的滋味，讓他們也明白我這些年來到底經歷的是怎樣的痛苦。可是，”說到這裡，少年顯然滿臉的落寞和惆悵。
以他的能力，要想要斗過那些躲在暗處的人，他可以嗎？
從十歲開始，他就不曾在接觸人群，他又怎麼可能是那些人的對手。不說他如今羸弱的身體根本就無望躲過任何的暗算，就是他的心智，也由於常年的自閉和自卑，而並不怎麼成熟。
這樣的他，該如何去報仇？這樣的他，又怎麼可能報的了仇？
所以……
“唯一能夠實現我最後的願望的人，就只有大人你了。只有大人你，才可以幫助我達成心中所願。所以，我甘願懷著最後一口怨氣死去，我等著那一天的到來。”
少年突然釋然了，帶著一種虛無飄渺的笑，突然抬起頭眼神空洞的望著天空，聲音輕揚卻帶著莊嚴的說道。
“天地為證，我願以我的靈魂為祭品，在我死後，如果我心中的怨氣無法平息，我願不得輪迴，化為厲鬼。”
說完，在妖絮複雜恍惚的眼神中，少年突然回過頭看著他，輕輕的一笑：“我叫東煌，九宮東煌。”說完，少年伸向天際的手突然重重的落下，瞬間身體氣息全無。
“宮主，他死了。”十六月再次摸了一下少年的脈搏，站起來輕輕的說道。
一刻鐘的時間，那個被妖絮從水裡撈上來的人類少年，最後終於帶著他的怨恨和不甘，從此長眠。
“宮主……”
“不得輪迴嗎？即使是化為厲鬼，也不願意輪迴嗎？帶著所有的不甘，寧願徘徊在人界，也不願意忘記所有就此轉世投胎嗎？是不甘，還是怨恨呢？是怨恨那些曾經傷害了他的人，還是怨恨自己？”
果然呢，如此強烈的感情-色彩，即使是死了，也阻擋不了那顆充滿怨氣和不甘的心。
“宮主，難道我們就這樣任他死了嗎？”上前一步，青縷現在有些不理解他的宮主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了。
剛才那個人類，宮主不是很欣賞他的嗎？怎麼……
而且，那個人類的身份……他為何會有著一張跟宮主如此相似的臉？這才是青縷現在最關心的事情。至於那個人類的死活，抱歉，他效忠的人永遠都是他那尊貴魅惑的宮主。其他的人在青縷的眼裡，完全無視。
“任他死了？怎麼可能。如此有趣的事，如果他死了那豈不是很遺憾。”看著地上已然沒有了呼吸的少年，妖絮突然笑了。帶著一種肆意的張揚，笑得魅惑勾人。
“那宮主你的意思是？”打量著妖絮的表情，青縷小心翼翼的問道。
有時候，事情是不能光看表面的，尤其是關於宮主的事。別看宮主現在正肆意的笑著，可誰又能夠保證下一刻宮主不會陰沉下臉，渾身戾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