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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禪房冷冷清清,裡面掛滿了字畫。牆上寫著許多禪語。主持大師靜靜的盤腿坐著,背對著孟凡,孟凡並不好打擾,只能在門口站著。
“回來了?”主持感到身後有人在看著他,那視線他很熟悉,該是孟凡。
“嗯。”
“有些氣息不穩,該是一路跑來的,有什麼急事?”
“住持,你有見到我奶奶嗎?”
主持回了句:“鍾施主知道你今天回來,特意去接你了。”
“可是我沒有見到人。”
“家中可有去過?”
“去了……像是從沒有人住過的樣子,奶奶她……是不是……”
濟空大師睜開眼來,眼裡一片清明,歲月改變了他的模樣卻不改初心。他已年老,隨著他一起老去的還有這座寺廟:“哦,是嗎?”
“奶奶她出什麼事了嗎?”孟凡終於說出了口,雖然害怕聽到答案,但是他必須得知道真相。
濟空大師站起來,慢慢轉過身子,看著孟凡,孟凡去了趟大學變化很大,變得陽光了許多,從髮型到氣質到身心都是如此。
半年前,在孟凡準備離開家鄉出外讀書時,他私下給孟凡算過命,這種算命說是要折陽壽的,不過他也老了,不在乎那點時間。孟凡這孩子命途多舛,但大學生活會是他人生的轉折點,既可說是好的轉折也可說是一個壞的轉折,因為這樣他才放心讓孟凡一個人出外上學。
看著這樣的孟凡,住持大師也是很痛心,這孩子命太苦,突然孟凡脖子上的項鍊引起了住持大師的注意:“這是……”
孟凡順著住持的視線,取出往生石說:“一個朋友送的禮物。”
那是一塊紫色的石頭,看似普通,但以住持大師的修為還是能多少辨別出這件物品乃非凡之物,於是心中便瞭然了。只見住持大師又轉過身去,閉上眼說:“塵歸塵,土歸土,該見的總能見著,不能見的誰也無法強求。孟凡,回家去吧,若是覺得一個人太寂寞,隨時可以回寺廟,寺廟一直空著,至於鍾施主,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孟凡疑惑了,總有一天會回來是什麼意思,奶奶出遠門了嗎,為什麼都不跟他聯繫,奶奶很疼他,是不可能丟下他不管的才對。可是孟凡見住持大師一副不願再多說話的樣子,也不好多問,於是便退了出來,既然住持都說了,奶奶總會回來的,那便回家等著吧。
拂塵見孟凡剛進去不久便出來準備下山,於是問:“這麼快就走了?”
孟凡點了點頭:“嗯,奶奶不在家,我得先回去收拾收拾,免得奶奶回來看見家裡一陣亂。”
拂塵聽了孟凡的話,有些疑惑,難道孟凡還是不知道真相:“也是,也快過年了,是得好好收拾一下。”
“嗯,那師兄,我先走了,改天再來寺廟找你。”
拂塵做了個阿彌陀佛的手勢,目送孟凡下了山。
孟凡回到家後,見了滿屋子的灰,並沒有喪氣,反而是從裡到外開始打掃了起來,把桌子擦得乾乾淨淨,地打掃的乾乾淨淨,然後又家中儲水器蓄滿了水,把樓上奶奶和他的房間打掃了一遍,終於覺得能住人時,天已經黑了,孟凡隨意吃了點行李箱放著的麵包,坐在門口等著,奶奶說不定一會就回來了,冬日的寒風是刺骨的冷,不一會孟凡便被凍得雙唇發紫。孟凡緊緊環著自己,抬頭看看四周,四周黑壓壓的,遠處那原本亮著燈的幾家屋子也早已熄燈好久了,天空黑黑的,沒有一絲月光,四周黑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等了很久,孟凡依舊沒有見到奶奶的身影,難道是路太黑,奶奶看不清回家的路。
孟凡就這麼等了一夜,在門口吹了一夜的冷風,他沒有抱怨,他只是難過,不知在他離開的這些日子裡,奶奶是不是也像他一樣,望著無盡的夜,守在門口眺望著遠方,希望能看見那個想看的人的身影。
孟凡站了起來,全身冰冷僵硬,剛一站起來便是一陣頭暈,險些跌倒。
“小凡……”
孟凡感覺自己聽見了,他好似聽見了奶奶叫他的聲音,於是立馬打起精神四處張望,可是四周除了他自己,什麼人都沒有。孟凡揉了揉頭,看來是頭太暈出現幻聽了。
他記得他答應過奶奶,一個人的時候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他不能食言,於是孟凡站了起來,朝廚房走去,先做早餐,然後洗澡,一定不能在奶奶離開的時候生病。
孟凡因為沒事做,於是白天便到寺廟裡打打雜,寺廟香火早已不像以前那麼旺了,一整天也不會出現一個人,打完雜若是沒事就做做燈籠,他不想奶奶在夜裡回來走夜路的時候看不見,於是他買了很多紙和燈籠架,把紙糊在上面,在裡面放上蠟燭,掛在路邊的樹上,一到晚上便帶上新蠟燭重新點上,如此往復,一天又一天,終於到了除夕夜的前一晚,奶奶還是沒有回來,燈籠卻亮了一大片。
這天夜裡,孟凡一如既往站在門前望著回家的小路,小路每隔一段路程便點上了一個燈,路上一片通亮,孟凡手裡還正在糊著燈籠,他覺得一定是自己的燈籠不夠多,所以奶奶看不到,於是他還是每天堅持做著。
突然一串手機鈴聲響起,孟凡拿出手機看了看,是蕭鱈打來的:“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