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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滾燙的地下暗河。桂省境內,十萬大山山脈算,分明不應該存在地熱的,這河水是怎麼變得如此高溫。
還有古怪的大龜、猴兒、巨樹。這些東西,哪一樣是科學的,合理的?之前,自己一直用傳承之地之中,有些許異常現象才是正常的來讓自己釋懷,做到見怪不怪。
可是,到了現在,岳遵心中對這個理由已經產生懷疑了,再怎麼見怪不怪,也不能徹底顛覆地理常識吧。莫非,自己真的是因為莫名的原因處在睡夢中,或者是幻覺?
想到此處,岳遵停下腳步,原地就坐,顰眉苦思。仔細回想著當時別過貓兒他們進入那山體通道之後的每一個細節。希望能夠找出一個破綻來,證明之前經歷的一切皆是一場夢而已。
苦思良久,沒有錯過任何一個微小的細節。可是,到底還是沒有發現什麼錯漏之處。
被太歲追趕時身體的疲勞。被河水燙時皮膚傳來的灼熱感。被紫色苔蘚麻醉時全身不能動彈的那種無奈感。被猴兒們圍攻時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以及溺水時那般生不如死的苦楚。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親身體會的,感覺如此的真實,實在難以相信這些全都是假的,其實只不過是莫名原因之下的南柯一夢。
記得不知從哪看到過,人在夢中,是沒有痛覺的。想到這裡,下意識之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果然有一股痛感傳來。
岳遵暗罵自己愚蠢,之前經歷的痛苦已經足夠說明了並非做夢,何必又多此一舉呢。
夢,是肯定可以排除了。那麼幻覺呢?岳遵知道,人體的所有感覺,其實不過是大腦接收身體各器官傳遞來的信息之後,經過複雜的生理機制處理之後產生的。
反過來說,人在進入幻覺狀態之後,並不需要實際接受客觀刺激,也能產生各種感覺、知覺。
可是,總不能好端端的就出現幻覺了吧,總該給個理由啊。比如,當初紅髮男進入幻境之中,是因為蜃在背後作怪。
莫非,這山體之中,藏有什麼能夠讓人不自覺陷入幻境的物事,自己不小心接觸到了,但並沒有發現?想到這裡,岳遵自己都差點相信自己真的是幻覺了。真是蛋疼啊,糾結啊!
但是,他的心中總是直覺的認為,之前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並非什麼幻覺之類的。於是,兩個念頭在心中激烈的交戰著。幻抑或真,唯有弄清楚這一點,才好決定接下去該如何做。
又過了一陣子,岳遵發現,自己坐在此處糾結毫無任何意義。只會讓有限的時間白白浪費掉。
如果自己是身處幻覺之中,坐著不動並不能幫助他破開幻覺,清醒過來。
如果並非幻覺,那後果更是嚴重。之前老樟樹給的綠色小丸子功效確實神奇,可畢竟也只是讓人幾天不需食物,此時已經過去一天多時間了,出路在哪還是未知,天曉得自己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
於是,岳遵又站起身來,繼續摸索著在黑暗的通道之中繼續前進著。只是思緒開啟,不是說收回馬上就能收回的。在行走過程中,岳遵不再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周邊環境之上,而是分出一半心神,繼續思索著剛才想到的問題。
好在,腳下的道路,除了偶有碎石、泥塊之外,一直不曾出現什麼異常情況,這一路走一路想,倒也沒出會麼問題。
憑著生物鐘的感覺,大約又走了半天時間,岳遵感到身體又感疲憊,決定休息一下,小睡一會再走。躺下之後,赤果果的身體接觸地面,感覺一陣冰涼。不由的懷念起那有衣服可穿的生活……
因為確實累了,一躺下,儘管並非躺在溫暖的被窩中,還是很快泛起一陣困意,眼皮慢慢的變的越來越沉重,幾欲進入夢鄉。
此時的岳遵處於半醒半睡之間,腦中對於自身境況的思考終於停了下來,思緒開始變得繽紛雜亂。
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麼也沒想。
在即將真正睡去之前,腦中不知怎麼的出現寂靈大師的形像,一閃而沒。然後又因寂靈是個和尚而聯想到佛的存在,忽的胸中靈光一閃,人便從暈暈欲睡的狀態之下清醒過來,因為他又想到了一個可能……
佛陀說,“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如來”。
佛經上又雲,佛能“納須彌於芥子,於芥子呼現大千世界”。據說,須彌山高出水面八萬四千由旬(一旬約40里),水面之下深度也有八萬四千由旬。
這麼大一座山,卻能裝進芥菜籽那般大小的存在之中而無所增減,足見佛法之玄妙。
當然,岳遵想到這些,並不為了感嘆佛法之宏遠高深。而是想到了一個可能。如西遊記中,孫猴子翻不出如來的五指山,逃不出地仙之祖鎮元子的袖中乾坤,就是因為其時孫猴子處在須彌芥子這種神通狀態之下。
用現代科學通用理論來解釋,那應該是由一個空間進入另一個空間吧。就像有科學家猜測,宇宙中可能有蟲洞的存在,可以通過蟲洞直接跨越空間的限制,到達遙遠的彼處。
不過,十萬大山之中,真的有這種神奇的空間存在嗎?怎麼總覺得這個可能性比自己幻覺了還要更不靠譜呢。
如果真相真是這個的話,那到底是自己變小了,還是自己所處的空間變大了呢?換而言之,我是須彌,還是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