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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因岳遵出逃而狂暴異常的大龜,見到自己的娃們這副可憐樣子,心中怒火更是熊熊燃燒,只是種族體質所限,不懂爬樹;扯破喉嚨怒吼也不能把人嚇得掉下來。一時之間也是黔驢技窮,束手無策。
強烈的怒火使大龜的雙眼泛起血紅,光禿禿的腦門之上爆出蚯蚓般彎曲纏繞的青筋。換做人類在這個狀態之下,怕早已失去理智進入狂躁狀態了吧。
緊接著,岳遵感到樹幹一陣輕微晃動。原來是下面的大龜急瘋了,正在死命的用背殼在撞擊著大樹根部。
圓周達五米之粗的參天大樹紮根之穩固可想而知,雖大龜體型巨大,猶勝巨象,可見蠻力亦是驚人。可是,失去理智之時全力撞擊大樹也只能讓大樹輕微晃動,連片葉子都不能飄落。
雖然樹身只是輕微晃動,換作平時自然沒啥。只是這會岳遵往上攀爬之時,有一半時間是要靠五指來支撐整個人的重量的,樹身晃動雖然輕微,但對於他早已不堪重負的手指來說,簡直就是雪上加霜。於是,攀爬的速度又降低了三分。
此時,岳遵的雙手已經輪換三次了,十根指頭都是一般的傷痕累累,傳來的痛疼感卻不如方才強烈,且在緩緩消退。心中明白,這是自己的手指疼痛到極限,正在逐漸變得麻木所導致的。如果自己不能在十指完全麻木之前,攀上那根枝椏,恐怕……
眼前的形熱愈發的嚴峻,可岳遵的思緒卻異常的飄散開來。他想起了自己在孤兒園那簡單又幸福的生活,想起了短暫人生中所結識的朋友們的笑容,想起了離開孤兒院兩年後所發生的一件件不可思議的事。一件件事,一個個人,清晰又模糊的在眼前如同放電影般的播放著,不知不覺間,岳遵停下了攀爬的動作。
這時,下面不停地撞擊樹身的大龜突兀的又發出一聲怒吼,想是被自己徒勞許久,可是獵物卻依然不緊不慢越爬越高這一事實給刺激到了。
突聞這一聲大吼,心中一驚之下,岳遵又醒覺過來。驚覺,這種現象往往出現在人的意志崩潰、意識渙散即將暈厥過去之時。
這種思緒飄散的現象,源於大腦的自我保護功能。在人類肉體承受超出極限的痛苦時,大腦會運行一系列複雜的生理機制,降低人的痛苦感受,暈厥,就是最後的手段。難道,自己真的已經到了極限,再難寸近了嘛?
說起來,倒還要感謝這隻大龜,若不是它在關鍵時一聲吼,估計岳遵在心神失守,意志崩潰之下,不知不覺得放棄了求生的欲望,掉將下去了。
抬頭,頂上兩米處,一根十幾公分粗細的樹枝橫在半空中。那是活命的唯一希望!強自收斂心神的岳遵,已感十指瀕臨完全麻木……
憋住了一口粗氣,緊緊咬住下唇,勉力控制住劇烈顫抖的雙手,右手五指再次扣進樹幹縫隙之中,手臂發力,牽引身體往上挪了幾十公分後,單手支撐起全身的重量,使自己不至於掉下去。
左手拔出瑞士軍刀,儘可能高的舉了起來,迸盡全力,狠狠扎進樹幹之中,再換成左手支撐身體重量,牽引向上。
動作是簡單而重複的。可是因此帶來的痛苦,卻是徹心裂肺的!當岳遵爬到伸出血淋淋的右手,終於能夠碰到那根代表生存希望的粗枝的高度時,眼淚不經意間奪眶而出。男兒有淚不輕撣,只是未到傷心處……
但是,岳遵的淚,不單單是因為身體上的苦痛折磨而流。還因為,在生死之間感悟到,活著也是一種幸福!
心中決定,從今往後,不會再將這種幸福視作理所當然,他要珍惜每一天仍然活著的日子……
十指,已經完全麻木,呈常人不能想像的形態,彎曲綣縮在手掌之上。指甲,已經脫落四個,剩餘的幾個也已殘破不堪,混合著血和泥失去了原本的形狀。
暫時,手指是不能再使用了。岳遵只好將手腕彎成九十度,用兩隻手掌搭在那根粗枝之上,以“引體向上”的動作,扯著身子往上升去。直到下巴越過粗枝的高度之時,這才伸直右腳,從身側提起,搭上了粗枝。終於安全了……
岳遵騎在這根粗枝之上,靠著主幹坐著。這一刻的他,心情無比的欣慰!終於可以不用理會下面幾隻古怪的烏龜一家子瘋狂的叫囂了,終於可是放鬆一下上岸之後一直繃得緊緊的神經了,經於可以讓因超限使用而麻木的手指恢復知覺了。
只是,很快,一陣強烈的飢餓感襲來!心神極度放鬆的岳遵促不及防之下,不由自主的俯下身去,雙手緊緊捂住胃部,以減輕由於飢餓而引發的異樣難受的感覺。
自打和貓兒他們分別,進入那狹長的通道之後,除了被那紫色苔蘚麻痹的大半天時間裡,其餘時間無不處於運動狀態。
其中,被那大肉毯追時,還有被下面那怪龜一家子追時,更是處於極限跑動狀態,體內的能量早已消耗一空。
這陣飢餓感就是身體在提醒岳遵,該進食了。好在,雖然進山時準備不足,只帶了一天的口糧。可是小蘿莉畢竟是個女娃,跟大多女娃一樣嘴饞,進山前曾買了一包袋裝的德芙巧克力帶在身上。
在岳遵進入通道之前,在貓兒的提醒下,小蘿莉將那袋巧克力剩下的幾顆全塞進了岳遵的衣兜裡面。巧克力這種東東,用來充作快速補充體力之用,卻是最適合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