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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未與她交談過,因為工作崗位不同,沒有交流的時候,下班了在外面遇到也從不打招呼,就像陌生人一樣。
然而此時,她就躺在他身邊,從先前接觸的感覺看,兩個人都沒穿衣服。
他滿腔驚恐,不明白為何這樣。
夜裡到底發生過什麼?
如果她大喊大叫怎麼辦?
他真想把兩隻罈子砸爛,以報復鬼們幹的壞事。
她首先開口說話:“奇怪,我怎麼會在這裡?明明是做夢,醒來卻像是真實發生過那些事。”
他:“我也覺得很困惑,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你在這裡。”
她:“你是不是叫武天?”
“是,我知道你叫小妮。”
寬宏大量
沒有喊叫也沒有爭吵,雙方心平氣和地進行交流,感覺就像一對老同學久別重逢之後終於躺到同一張床上那樣。
“聽說你養鬼,是不是真的?”小妮問。
他:“我確實養了鬼。”
感覺有些招供的味道,他不喜歡這樣,同時也不明白,為什麼原本應當是秘密的事如今弄得人人皆知。
“你是不是垂涎於我的美色,所以叫鬼幫忙把我弄到你床上?”她的語氣當中顯得並不氣惱,而是很平靜,似乎並不介意這種特殊的求愛方式。
武天沮喪地說:“請相信我,我確實沒有那樣做。我養鬼是為了改變命運,目前所能做的事就是在公園裡跟人打麻將,靠賭博贏一點小錢。”
“我覺得很奇怪,昨天夜裡我下班之後回到宿舍,洗漱之後上床躺下,很快就睡著,然後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做夢,一個非常清晰的夢,一切都像是真的發生一樣。”她說。
“你夢到什麼?”他問。
“我夢到下了樓,沿著走廊來到你的宿舍門口,然後推門進來,你躺在床上,像是在等著我的到來,於是我就躺到你身邊,很奇怪的就開始那個那個——沒想到,早晨醒來,居然真的在你床上,從我目前的感覺看,夢裡那些過程確實發生了。這事真可怕了。”她的聲音有些不自然,大概仍未從驚嚇中完全恢復過來。
“這事大概跟我養的鬼有關,它們安排你和我像這樣做。”他絕望地說,“非常抱歉,希望你不要生氣,以後應當不會了。”
“唉,算了,這種事只能想開一點。”她像是很寬宏大量的樣子。
“你沒感覺哪裡不舒服吧?”他問。
“還好啦。”
“你怕不怕?”
“很害怕,所以現在都不敢把頭從棉被裡露出來,只能繼續忍受你的味道。”她流露出幽怨。
“你希望我怎麼做?”他想問的是如何補償以及表示歉意。
“無所謂啦,你模樣挺可愛的,感覺我也不算吃虧,所以呢,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就好,但是要注意一點,不可以對任何人說起我在你床上這事,否則對我的形象有非常不良的影響。”她說。
“請放心,我會守口如瓶。”他說。
這時她突然伸出手在他身上摸索,稍後低聲說:“我想在清醒的時候再次體驗一下發生在夢裡的那些事。”
如獲至寶
早晨的超市內很熱鬧,許多老年人在開門營業之前就已經站在門口排隊,為了搶購限定數量的特價豬肉和冰凍雞腿。
大塊頭保安雙手背在身後,煞有介事地在超市內部轉悠,每當遇上女性員工,他就咧開嘴擺出一個自認為很動人的笑臉。
面對同事的時候,大塊頭其實是個很友善的好好先生,樂於助人,常常幫忙搬運沉重的東西,在吸菸休息室里主動遞煙給其它員工。
然而大部分員工對大塊頭都很冷淡,甚至於不理不睬,視而不見,這全是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傢伙是胖經理的忠實跟班,而胖經理是眾所周知的惡棍,恨屋及烏,所以大塊頭也由此而招人厭。
大門打開,一群老頭老太太蜂擁而入,努力向前衝刺,對此情景人們應該不會陌生,電視新聞里聯合國難民署在非洲某個難民營里發放糧食的時候,現場狀況大致就是如此。
早晨十點一刻,大塊頭保安在監控室里看到一位四十歲上下的中年婦人偷偷把秤過的豬肉從塑膠袋子裡拿出來,塞到大衣內部,把空塑料悄悄扔掉,然後推著購物車到水果櫃檯周邊轉悠。
毫無疑問,這是一起盜竊案。
大塊頭如獲至寶,興奮無比,從椅子裡一躍而起,沖向收銀台,打算在婦人離開之前實施堵截。
他已經整整十一天沒有抓到任何偷東西的人,這讓他感覺到極為痛苦,最近這段時間,他常常坐在監控室內,眼睛盯著屏幕上那些晃動的畫面,想要逮住誰。
他覺得自己人生當中重要的事就是跟胖經理混,其次就是維護超市內的治安,也就是抓住那些企圖偷東西的人。
他站在收銀台外面的通道內,掏出一個小本本裝出做筆錄的樣子,其實他比文盲也就強那麼一點點,能夠寫得出的字不超過一百個,其中還包括數字,他連故事會都無法看懂,只能跟幼兒園大班的小朋友一樣看些少兒讀物。
他用眼角餘光斜瞟著目標,那位中年婦人並不知道自己正在接近怪獸的血盆大口,茫然無知地推著小車排在隊列後面,慢慢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