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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中,他退開,然後用手指從自己的唇角里拉扯出一條正在蠕動不休的肥碩紫色蚯蚓。
她看著他哈哈大笑,仿佛剛剛做成了什麼極得意的惡作劇。
他感覺困惑不解,不明白為何如此,想從她的表情當中找到答案。
在他目光注視下,她漸漸發生了變化,先前白裡透紅的臉變得浮腫而蒼白,有些部分擠滿了皺紋,漂亮的濃密長發濕注漉漉的緊貼著腦袋,曾經大而漂亮的眼睛只剩下一條小小的灰白色縫隙,眼皮仿佛兩隻吹漲的泡泡,呈半透明狀。
他被眼前的恐怖變化嚇住,鬆開她的身體,一步步後退。
她依舊大笑不止,笑聲越來越尖厲,仿佛挨了一刀的豬或者是哭泣的大狗,與此同時,她的身體也發生了變化,肚子膨脹起來,身材仿佛一隻裝生啤的桶或者醬缸,衣襟被撐開,露出腫脹的蒼白肚皮。
他大叫一聲,猛然驚醒,發覺這是一個噩夢之後仍然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
噩夢
武天躺在床上喘著粗氣,這時窗外仍然可見稀疏的星星。
同宿舍的兩位室友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休息中被他的驚叫聲弄醒之後顯得很不高興,大聲抱怨。
“小武,天都快亮了,你這麼興奮幹嘛,剛才那叫聲,簡直跟米國勵志電影裡的老黑到達最興奮狀態時一樣。”對面床上的牛朗說。
“做了個很刺激的夢,對不起啦。”武天解釋。
另一位舍友樂平問:“真做艷夢了嗎?聽叫聲不像啊。”
“是噩夢。”武天說。
“夢到什麼?艷鬼?厲鬼?殭屍?吸血鬼?喪屍?還是胖經理和大塊頭保安?”牛朗問。
“先前是美女,然後不知道為什麼變成了可怕的東西。”武天想起夢境,仍然心有餘悸,夢裡那張令人噁心的浮腫面孔和死魚般的灰白眼珠總是揮之不去,無法擺脫。
“哇,真羨慕,這麼刺激的事我也想經歷一下。”牛朗說。
“我可不想再體驗一次了,太恐怖,比上星期超市外面的那次車禍更噁心。”武天用棉被蒙住腦袋,不想再談論此事。
樂平嘀咕:“有些奇怪,感覺很冷,前幾天寒潮來襲也沒這感覺,我是不是感冒發燒了?”
這麼一說,三人均覺得宿舍里氣溫確實有些低,冷得不對勁,此前從未體驗過,像是夜班結束回宿舍途中一樣。
武天想說說罈子的事,但是考慮舍友可能會笑話自己,於是就忍住沒開口。
裹緊棉被之後仍然覺得寒冷,但是已經可以忍受,畢竟是年青人,睡眠好,過了一會兒之後三人均回到夢鄉。
迷糊中,武天老覺得身邊有什麼東西在窺視自己,這東西陰冷而邪惡,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只是依稀感覺到其存在,想要伸手觸摸卻什麼也沒有。
曾經陪伴多年的孤單寂寞徹底消失了,可是他沒有絲毫的欣慰,只是覺得寒意陣陣,極不舒服,仿佛有些什么正在入侵自己的領地,而他卻無力反抗。
天亮之後,武天打開宿舍門進入走廊,驚訝地發現,撲面而來的空氣簡直就是暖氣,溫和而舒適,令人感覺愉快,就好像剛剛步出冷庫一樣。
為什麼這樣?真是莫名其妙。
弱智保安
下午十五時,兩名在超市內盜竊商品的少年男女被巨型弱智保安捉住,帶到胖胖的李經理辦公室。
這一對看上去像是情侶或者好搭檔,年紀大概在十五歲上下,就外表看與城市裡大部分孩子一樣有著充分的營養,顯然受到了過度良好的照顧。
一般情況下,保安和超市員工在發現有人拆卸商品條形碼或者有盜竊的嫌疑時,採取的手段是言語勸告和提醒,然而巨型弱智保安的做法與眾不同,這廝會躲在一邊,悄悄觀看,然後遠距離跟隨目標走到收銀台,等人查驗過購物小票後大步衝上前去,樂顛顛地把偷東西的人揪住,事後仿佛立了二等功一般得意洋洋。
胖經理的腳搭在桌子上,正對著一片鏡子擠面部的膿包,把收穫物擦到一片沒用過的A4紙上,與先前從鼻孔和耳朵孔以及牙縫裡挖出來東西塗抹到一起,乍一看仿佛一幅出自幼兒園小班娃娃之手粗糙水彩畫。
看到亢奮無比的巨型弱智保安和兩名有些驚慌的大孩子,經理放下鏡子,意猶未盡地搓了幾下腳丫之後坐正了身體,頗具威嚴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這兩個人偷東西,被我逮到。”巨型保安用諂媚的口氣說。
由於聲調過於稚嫩,與龐大的體格顯得極不協調,感覺十分滑稽,但是誰也笑不來,兩位大孩子胳膊被其鉗子般的大爪子緊緊抓住,由於疼痛而呲嘴咧牙,而經理正在試圖讓自己展現出君臨天下的氣勢。
經理拿起鎮紙在桌上拍了一下,瞪圓了眼睛問:“偷了些什麼東西?”就姿態看,與古裝電影裡審案的縣令或者知府頗有幾分神似。
“三隻羽毛球,五隻桌球,一瓶洗髮露和一聽午餐肉罐頭。”
“哇,竟敢在我的地頭上盜竊,實在不像話,太不給面子了吧?”
女孩可憐兮兮地說:“我們願意交罰款,下次不敢了,請放了我們吧。”
“我們是超市,是體面並且遵紀守法的公司,沒有處罰權,放心好聽,不會罰款的。”胖經理臉上浮現一個邪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