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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個時候也沒人想到會有屍體泡在醬缸里。
信息反饋回醬菜廠,按照習慣做法,廠長立即召集全體員工開會,說了一大堆廢話,然後責令在特供作坊里工作的人上台當眾做檢討。
在鬨笑聲中,會議圓滿結束,廠長認為思想工作已經取得巨大成果。
誰也沒有想起應該去檢查大缸內到底怎麼會弄出指甲,就這麼下班各自回家。
擔心有境外敵對勢力會派人投毒或者搞破壞,所以二十四小時均有人值班,尤其是製作特供品的工作間更是嚴加防範。
這天夜裡十八點至零點值班的人是牛朗的母親和另一名女工。
她們坐在燈光最亮的地方,各自手執毛線針不停地編織毛衣,同時聊天。
老鼠跑來跑去,她們視若不見。
蟑螂成群結隊在空地上狂歡,她們同樣不予理睬,如果消滅害蟲的話,還要清掃害蟲的屍體,她們對額外的工作缺乏興趣。
白天工作的人有些疏漏,有幾隻大缸的蓋子沒有弄嚴,偏偏收工時巡視的組長也沒有注意到。
蓋子露出縫隙,可能會導致老鼠或者其它昆蟲掉進去,從而影響質量。
裝有大師傅屍體的那隻大缸的蓋子與邊緣有一條寬達寸許的縫,一隻誤服了毒藥的老鼠在垂危之際不慎掉進去,掙扎中,老鼠接觸到屍體嚴重潰爛的皮膚。
兩位女工正聊到如何讓六十元的皮鞋穿三年這一歷史性難題,十分投入,完全沒有注意到旁邊二十幾米外的大缸內發生了可怕的變化。
傳說有些小動物接觸到死屍會導致恐怖的麻煩出現,引發屍變或者其它可怕事件。
這一下,傳說應驗了。
一隻露出骨頭殘缺手掌首先攀上大缸邊緣,然後,頭髮和頭皮已經完全掉光的腦袋嘗試頂撞木質大蓋子,弄出清晰而響亮的‘砰砰’聲。
兩位女工聊得開心,爭相說話,居然沒有聽到醬缸那邊傳來的聲音。
腐屍
屍體成功地頂開了沉重的蓋子,探出半骷髏狀的腦袋,然後另一隻骨頭手臂也伸出來。
製作豆瓣醬的大缸有一點七米高,一次性可以發酵泡製八百公斤左右的醬汁,工人在幹活的時候站在架子上,架子距地面約八十厘米,正常身高的人腰部與缸口平齊,往裡面添加材料和例行檢查的時候並不費勁,女工也可勝任。
正常情況下,一般身高的人想從缸的內部爬出來不是件容易的事,一具半腐爛的屍體想要出來的話就更困難了。
兩位女工閒聊了幾個鐘頭,直到下班,可憐的屍體仍在努力往外爬,卻始終沒有進展。
接班的人是一名中年漢子,這位來到醬菜廠之前已經喝得半醉,走路都有些搖晃。
兩位女工與醉漢胡侃了幾句之後回家去也。
醉漢在牆角找了個還算平整的地方躺下睡覺,對於成群飛來的蚊蟲視若不見,這時那具屍體仍在不屈不撓地努力想要爬出來。
凌晨三時,醉漢夢到與夏奇拉牽著手在海灘上裸奔,現實當中醉漢除了漢語之外不懂任何一句其它語言,也不會游泳,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在夢裡與金髮美女溝通交流和親熱放縱。
這個時候,屍體終於幸運了一次,上半身探出大缸邊緣,把蓋子整個頂到一邊。
蓋子掉到地上,弄出響亮的聲音。
屍體成功爬出來,然後重重摔到地上,許多醬汁與腐爛的皮肉濺開,空氣中立即瀰漫開難聞的臭味。
屍體的行為是很難預料的,完全不能用一般的觀點來猜度,比如此刻,它的行為就有些奇怪。
它像生前一樣,搖搖晃晃地在幾十隻大缸當中轉悠,用露出骨頭的手掀起一隻又一隻蓋子,把腐爛的手伸入其中攬動,然後將手指放入口中品嘗味道。
它活著的時候,憑舌頭和味蕾就可以確定發酵的程度,然而現在,它僅僅只是機械般重複從前習慣做的事,它的嘴和舌頭已經爛透了,根本不可能品嘗出什麼。
但是這樣一來,許多腐爛的皮膚甚至是手指關節就留在了缸內,與那些美味的醬菜混到一起。
巡視過特供車間內所有的大缸之後,屍體搖搖晃晃走開,因為外面有公雞打鳴,天快亮了,出於本能,它打算尋找一處較為安靜、不易被發現的角落休息,等待黑夜降臨之後再出來活動。
美食
接下的幾天裡,醬缸內的成品被工作人員用大勺子打出來,分裝到小袋子裡,送往包裝車間,封口之後放入紙盒裡,最終到達享受特供的那些重要人物及其家屬朋友的餐桌上。
很快又有不良信息反饋回來,副總督在醬里吃到一枚牙齒,市政大臣的秘書在醬里找到一小段手指,防衛大臣的四姨太吃到一塊帶毛的皮膚。
享受特供的那些人生氣了,後果非常嚴重,一個寒冷的早晨,幾輛越野車開進醬菜廠,把副廠長和車間主任捉走了。
這時工人們終於被弄得緊張起來,生怕下一個被捉走的人是自己。
大夥開始認真的搜索和研究,想找到問題所在,究竟哪裡出了差錯。
這時有人終於想起來,那位大師傅已經失蹤許多天了。
於是認真而細緻的搜查開始,車間並不大,只要足夠仔細,很容易便可發現問題。
醬缸內又找出許多被泡爛的人體部分,指甲,半隻鼻子,腳趾頭,小塊的帶毛皮膚,還有撕碎的布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