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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大師的身體——應當說屍體——已經一塌糊塗,腦袋成為比網球拍更大的一片,身體嚴重扭曲變形,內臟從裂開的腹部冒出來。
小妮說:“不用管他了,這裡距離殯儀館還有一公里多,我們步行過去吧。”
武天無力地點了點頭,拎起大包,走到車門旁邊,確認沒有車輛靠近然後下車,與小妮一起穿過公路,翻越圍欄,沿著陡峭的路基下去,走到水稻田的田埂上。
遠處,殯儀館的大煙囪冒著黑煙,正在焚燒某具屍體。
歲月的痕跡
小妮帶領武天穿過玉米田和一排排塑料大棚,穿過果園和魚塘,到達殯儀館的圍牆外面。
她對於周圍的路徑非常熟悉,在迷宮般的田埂上沒走任何冤枉路,直接來到一處倒塌的豁口旁邊。
與外面的田野相比,圍牆內顯得更荒涼,雜草叢生,有些不知名的野草已經長得比人更高,許多老鼠和蛇以及小鳥在這裡安家落戶。
沒人知道殯儀館為什麼要把這麼大的一塊地圈起來,然後弄成雜草和小動物的樂園。
武天不禁想,如果是被警察追捕的人,到這裡躲藏確實是很好的選擇,沒人通風報信的話,不太可能被抓住。
小妮走在前面,穿行於密集的草叢之間,有時轉彎,有時直行。
就在武天覺得可能已經迷路的時候,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一排破舊不堪的平房。
他猛然想起,不久前曾經來過這裡,在冰櫃的屍體身上弄到了屍油,正是憑著這東西,他們幾次成功地避過了可怕的惡靈,並且找到機會發動反擊。
由於季節的變化,這裡的草比上一次來時更茂密,遮住了小路,入侵到僅有的幾塊菜地邊緣。
小妮手指前面一處玻璃全碎的房屋說:“就是這裡了。”
兩人進入荒廢已經很久的房屋內,開始艱苦而麻煩的清掃工作。
一般意義上的家具都有,但是很破很舊,積滿了厚厚的灰塵,發霉並且裂開,有些靠近窗口的甚至長出了不知名的小小蘑菇。
棉被已經霉爛變色,輕輕一拉,布料就會裂開,露出裡面同樣腐朽的棉絮。
在掃帚的驅逐下,老鼠從床底和柜子下面跑出來,倉皇逃竄。
這裡沒有蟑螂,因為這種生命力極頑強的昆蟲必須在有人居住的地方才能夠很好地生存,長期無人居住的環境裡,它們無法找到食物。
小妮在柜子里找到幾片化纖製成的毯子,這些東西沒有被蟲蛀,依舊保持完好,可以使用。
毛毯則已經徹底壞掉。
武天有些驚訝地問:“我們要住在這裡嗎?”
小妮點頭:“對,白天在這兒睡覺,天黑以後,我們就出去,做一些準備工作,迎接死胖子和大塊頭的到來,它們遲早會找到這裡,但是得耗費一點時間。”
困惑
傍晚,小妮弄亮了電燈。
水喉里的污水已經流光,開始淌出清澈的自來水。
武天把電飯鍋洗乾淨,插上電源,發覺還能正常使用。
在小妮的指派下,他到旁邊的菜地里拔了幾棵青菜和小白菜,掰下一隻玉米棒子,挖了幾隻土豆,處理乾淨之後,就著帶來的午餐肉罐頭,做了一鍋不怎麼漂亮的雜燴湯。
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妥,擔心殯儀館內的工作人員來干涉或者驅逐,畢竟這裡是人家的管轄範圍,就算受到很嚴厲和過分的對待,恐怕也沒有什麼可抱怨的。
小妮對此似乎一點也不擔心。
兩個人喝了幾罐啤酒,吃光了電飯鍋里的內容,然後坐到椅子裡發呆。
小妮沒興趣說話,目光老是盯著某處不怎麼移動,像是在回憶什麼。
武天掏出手機,上網看新聞。
兩個人都不怎麼說話,只有風吹過電線弄出的嗚嗚聲。
一個多鐘頭過去,天全黑了。
外面有一位男子大聲喊:“誰在裡面?”
武天站起來,打算出去交涉一下,心想付點房租總說得過去吧。
小妮示意他坐下,別出去,由她來處理這事。
武天站住。
小妮走出門去,站在雜草叢生的溝邊,與來者交談。
武天在裡面也聽不到談話的內容,擔心小妮會不會受到某種傷害,於是拿起一根棒子,走到門後面站著,心想如果有什麼不對勁之處,立即衝出去。
外面的男子突然發出一聲驚恐萬狀的慘加,然後跌跌撞撞跑遠,一路上摔倒了幾次,踩壞了許多菜。
武天衝出來,站到小妮身邊,問發生什麼事了。
小妮淡淡地笑了笑,說沒事,願意在這裡住多久都沒問題。
“剛才那人是誰?你認識他嗎?”他緊張地問,心裡想的問題是——那傢伙跑回去之後會不會叫上一幫人帶著武器過來?
小妮:“那傢伙是這裡的保衛科長,從前我跟他家女兒是同學,很熟的,沒事,他已經同意我們暫時住在這裡。”
看到小妮如此輕鬆,武天儘管心裡有些困惑,卻也認為沒事了。
深夜來客
夜間不知道幾點,武天被旁邊的小妮弄醒。
迷糊狀態中,他茫然問有什麼事。
小妮低聲說:“我爸爸和哥哥來了。”
門口,有兩個人站著,笑嘻嘻地看裡面,一位頭髮全白了,面容蒼老,歲數估計大概接近六十,另一位還很年青,看上去也就二十歲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