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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瘦男人得了肺癌,快要死了,那些曾經出現在生命中的女子一個個全都變得模糊而遙遠,仿佛那些與情愛有關的活動是幾個世紀之前進行的。
理直氣壯的城管和稅務人員總是那樣高高在上,他們隨時都有可能因為一點點小事而勃然大怒,仿佛尊嚴受到侵犯。
黑道成員卻總是很友善,只要每月的一百元保護費爽快地遞過去,他們就會說謝謝,鄭重宣稱有事需要幫忙請打電話,然後閒聊幾句,告別離開。
如果不交保護費會發生什麼事?瘦男人並不知道,因為相鄰的店鋪都按時交錢,沒有誰欠費。
躺在癌症病房內的瘦男人奄奄一息,連走路都成為很困難的事,現在的他老是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而這些東西與死亡有關,它們與誰親近,誰就會很快死掉。
突然嘮叨聲停止了,武天立即清醒過來,出於禮貌,對著肺癌男微笑點頭。
他突然想起當年在學校的時候,老師講課的同時他偶爾會打瞌睡,但是老師一停止說話,他會猛然覺醒。
這時窗外的天空已經泛白,牛朗進入深睡眠狀態,發出均勻而有力的呼嚕聲。
肺癌男的眼睛也閉上。
武天不知道為什麼感覺特別冷,身體莫名其妙地顫抖,手足冰涼。
抬頭看出去,病房內的人全都睡了,無論是患者還是陪護人員。
有兩張病床空著,因為剛剛死了兩個人,可以去床上睡覺,沒人會管這事,只要明天新的患者到來時讓出位置就好,但是武天卻沒足夠的勇氣過去,因為老是覺得死亡的氣息仍舊在周圍籠罩,一時還不會散盡。
神出鬼沒
武天看到了刑大師。
這傢伙依舊很瘦,臉色青中帶灰,跟屍體和鬼魂有幾分神似,慢慢悠悠走在街邊,嘴裡的煙已經燒到過濾嘴卻渾然不覺,看上去有幾分夢遊的味道。
人行道上來往的人很多,一個個速度都挺快,就像背後有鞭子驅趕一樣,只有這位大師跟打太極拳似的悠悠緩緩,搖搖晃晃。
道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弄起的灰塵和煙霧四下飄散,感覺污染指數與電視裡提供的情況不太一致。
刑大師的狀態看上去很令人擔憂,感覺如果突然刮一陣大風的話,可能會把他吹得飛起來。
武天從側邊走過去,伸手輕輕拍了拍刑大師的上臂。
刑大師嘴裡發出一聲欣賞的‘哦’,猛然跳往另一邊,像是被嚇了一跳。
“是我。”武天說。
“以後別這麼神出鬼沒,會嚇死人的。”刑大師抱怨。
武天愕然,此時光天化日,前後左右都是人,熱鬧得令人生氣,這樣的環境裡被嚇到完全是無法理解的事。
刑大師微微喘息,似乎在努力從驚恐的情緒當中恢復過來,稍後慢吞吞問:“小鬼好用嗎?”
“還行。”武天說。
“有沒發幾筆小財?如果有的話,我再賣一隻鬼給你。”刑大師說。
武天:“不買了。來找你是想問一問,我養的鬼會不會害周圍的人?”
刑大師緊張地看看四周,確定沒人注意自己之後把嘴湊近武天的耳朵小聲說:“如果鬼餓了的話,就會尋找體質極度虛弱或者快要死的人,吸取一些能量。”
“會導致什麼後果?”
“很簡單啦,就是讓人更虛弱,或者提前死掉。”
“怎麼才能不讓鬼去影響別人?”
“餵飽就行,不要讓你的鬼餓到。”
“我按照《只需十分鐘,你也可以學會養鬼》當中的要求,每隔七天就餵它們一次血。”
“是不是提供的食物數量太少了點?”刑大師抬起頭,“我可以肯定,你一定沒認真看教材,鬼在滴血認主之後就會從休眠狀態中清醒過來,然後開始成長,隨著時間推移,你應當提供更多的血給它們才行。”
鬼的食物
武天沮喪地想,要放多少血才夠用?感覺養鬼怎麼跟賣血似的。
刑大師建議找個地方坐下慢慢談,因為老這樣站著感覺很累。
於是兩人到旁邊一家小餐館內,叫了一籠包子。
武天問:“我養的鬼是不是只喝我的血?有沒有其它代用品?”
刑大師:“有啊,你應該再回去認真看看那本教材,搞清楚所有環節。”
武天:“我如果擅長念書的話,現在肯定在大學裡,不必像這樣打工了。”
刑大師:“為了讓顧客能夠快速地閱讀完整本教材,所以編寫的時候儘可能用精煉的語言和簡單的表述,其中一些原本很重要的內容僅僅只是用一兩句話提一下,如果不認真仔細地閱讀,就會遺漏。”
“現在你把所有需要注意的事項都提一下,我好好聽著。”武天說。
“養鬼與養巴西龜有些相似,巴西龜不怎麼吃龜糧,而是要吃生肉。為你做事的鬼則必須要喝血,最好是人血,在用你的血滴血認主之後,餵別人的血也可以,但是每一次你都必須滴入一點點自己的血混合進去。”
“能不能用動物的血取代?”
“也行,可以用雞血,最好是強壯的大公雞,放出血來盛在碗裡,然後混入一點你的毛髮或者鬍鬚,指甲也可以,總之得要你身上的一點東西,擔心鬼吃不飽的話,還可以摻入一些米飯,但是這類食物鬼並不怎麼喜歡,如果指望它們認真為你做事的話,最好還是餵人血。”刑大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