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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蟒的尾巴一下一下地打在頭頂的頂蓋上,安瀾紅著眼睛,手攀在頂部的邊緣上,狂躁地撕扯著頂部連著的所有控制器。巨蟒的尾巴一下子把頂蓋擺穿了一個洞,頂部裝著的所有抑制劑一股腦地全部灑了出來,安瀾攀著巨蟒的身體衝破液屏,一下子沖了出來。
巨蟒的尾巴一下子就把整個二樓的通道給砸了下來,趕來的監獄人員都尖叫著被它的尾巴給摔打在了牆上,巨蟒瘋狂地咬著它所能夠到的以為東西,預警端著光散槍,還未開槍就被撞飛在了廊外。
安瀾一下子落在一個預警的肩膀上,扭著他的脖子轉向了大廳的牆壁,預警尖叫著扣動了扳機,巨大的雷射從槍口裡發出,一瞬間把牆壁燒出一個大洞!
安瀾翻身一躲,肩膀擦過雷射的邊緣,一下就被割開了一條傷口,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迅速地爬上巨蟒的後背,從牆上的大洞裡穿了出去。
戚鈞驚恐地看著一瞬間混亂成一片的現場,他於混亂中站到了安全的隔離帶上,憤怒地盯著逃離的那道金色影子。不過他隨即想到,安瀾脖子上戴著的裝著炸彈的頸環,冷冷地笑了一聲。
然而,戚鈞還來不及高興多久,一個獄警就慌慌張張地沖了過來,焦急道:“組長!!炸彈的感應器壞了!!他會衝出月球的!!”
戚鈞暴怒地罵了一句,眼裡開始出現了隱隱的血絲,他身邊的人驚恐地望著他,小心道:“組長,您…您狂躁了……”
“給我滾!!!通知警方!!!黑珍珠越獄!!!”
安瀾覺得大概老天都給他製造了一個感應器壞掉的契機來讓他越獄,他捏碎了自己脖子上的頸環,從追來的警察里逃脫出來的時候,已經渾身是傷了。大片的光線在他眼前閃來閃去,巨蟒狂怒著擺碎了一座塔樓,塌下的石塊堵上了不少警察的來路。巨蟒弓身於塔樓之上,身子一彈,一下子躍上了一座正在從屋頂起飛的貨運飛機,飛機一下傾斜了下來,整個金盾監獄開始發出巨大的警報聲。
安瀾捂著流血的肩膀,用最後的力氣打開貨機的下機艙,鑽入一堆貨物當中,讓巨蟒隱入量子空間中,疲憊地倒頭睡去。
顧曉宇很明顯地發現,自從齊靈從金盾監獄回來過後就變得有些怪怪的,可又說不上到底怪在哪裡。
這三個月的假期,齊靈決定回家去,而顧曉宇就住在帝國星上,知道齊靈要走,很是不舍,眼淚汪汪地拉著他求了半天。
“我可能回去兩個月就會回來了,畢竟還要選專業。”齊靈安慰道,“趁這個機會你也好好鍛鍊一下吧,找個兼職什麼的,十六級的費用簡直嚇人。”
齊靈這次回去,主要有兩個目的,第一自然是想家了;第二,他也想藉助自己爸爸海量的人類基因資料來深入查查異型嚮導。
齊靈從未把自己身上發生的事告訴過他的爸媽,他甚至還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他認為,自己也許可以獨自解決好這個問題,等到時機成熟了他自然會說的。
顧曉宇問:“你想好選什麼了嗎?”
“大概會選擇軍事方面的東西吧,你呢?”
顧曉宇笑了笑:“我喜歡法律。”
齊靈笑了:“那我可得和未來的帝國法院院長打好關係了。”
“我們關係已經夠好了!”
第二天齊靈收拾好行李就出發了,顧曉宇送他到了蟲洞車站,從帝國星到海王星要差不多兩天的時間。
齊靈和爸媽打了個電話,爸爸常年都在人類基因組織工作,回家的時間比較少,媽媽在家無聊,就偶爾寫寫作,如今倒是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作家,齊靈回家那天她正好出去和編輯見面,要晚些才能回來。
齊靈的家在以環境質量著稱的居住區,他的家就懸浮在花園裡的中央湖泊上。齊靈先是打了個電話給顧曉宇報平安,拖著行李,用自己的瞳孔解了門禁,再通過自動的DNA基因序列號比對,打開了家裡的門。
看著許久不見的家,齊靈躺倒在柔軟的沙發上,滿足地長出了一口氣。他的房間媽媽已經事先整理過了,整齊而又簡單,齊靈把東西整理好後,便躺在了床上呆望著天花板。
只要一靜下來,就會想到那個受傷的黑珍珠。
齊靈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不過是被他看了一眼,自己就好像著了魔一樣。他覺得黑珍珠給他的感覺不像是那種會幹出那麼傷天害理的事的人,這種感覺很複雜,齊靈也說不清楚。
齊靈漸漸地就睡著了,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海王星的時間和帝國星差很多,齊靈還覺得暈暈乎乎的。
他簡單地為自己做了頓晚飯,咬著酸奶的吸管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裡正在播報新聞。
新聞里正在放著銀河系人類聯邦總統到河外星系訪問的消息,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播到一半突然中斷,畫面又切回了演播廳。這種情況十分少見,除非是必須要插播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消息。
全息電視機的左上角出現了一個黑色的立體方塊,齊靈知道那是最高級別的警報才會有的標誌。
發生什麼事了?
齊靈眉頭皺了皺,只聽得電視上有著立體圖象的主持人一臉嚴肅道:“本台剛剛收到的消息,位於月球的太陽系最高監獄金盾監獄的感應器維修期間,一名在關犯人越獄。該犯人危險係數為最高等級,此時正往星系外逃離,本台將提供犯人的面部資料,請太陽系的居民加強房屋安全係數,做好防護措施,帝國警方已經大量動員……”
聽到金盾兩個字,齊靈的嗓子眼兒都提起來了,只見屏幕上很快投影出了犯人的全息圖像,齊靈一看,嘴裡的酸奶全噴了出來――
黑珍珠??!!
越獄了??!!
齊靈看著大廳上方緩緩旋轉著的影像,黑珍珠穿著囚服,黑珍珠巨蟒就盤在他的周圍,那張臉上有幾分不耐煩,一臉的“你們到底拍夠沒有”的表情。
不是說金盾監獄能進去就出不來嗎?!敢情那外殼是棉花做的?!一個五個A警報的犯人就這麼越獄了?!
而且還朝這個方向來了!!!
齊靈正覺得心裡恐慌,從二樓陽台忽地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麼重物狠狠地砸在了上面一樣,整個懸浮的屋子被砸得抖了三抖。齊靈被顛得差點從沙發上滾下去,好不容易穩住了身體,房子也不抖了,竟從二樓陽台飄起一陣煙霧。
齊靈一下子抽出桌上的水果刀,反手背在了背後,慢慢地起身,眼睛緊緊地盯著二樓陽台,小心翼翼地不發出一點聲音,緩緩地朝著陽台挪去。齊靈慢慢地把小刀舉在胸前,緊張得腳步都有些發虛,他踩上最後一級台階,揚起頭一看――
陽台上躺著一個人。
那個人面朝下趴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露出的皮膚上遍布著大大小小的傷口,有的傷口甚至還在流血,肩膀上的一道雷射傷特別嚴重。齊靈呆呆地站在原地,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他看見那個人的脖子、手腕和腳踝上都有銬鏈的痕跡,紅腫的一圈。
齊靈倒吸一口涼氣,他恐怕已經知道這人是誰了。
一隻巨蟒悄悄地沿著牆壁爬了上來,竄到了二樓的陽台,把那人的身體保護般的包圍了起來,吐著信子,黑珍珠般的蛇眼防禦般地緊盯著發怵的齊靈,本來挺大的陽台被巨蟒一占,基本上就沒有落腳的地方了。
齊靈懵了,懵了足足一分鐘。
躺在這兒的是那個此時此刻正攪得外界不得安寧的黑珍珠。
黑珍珠就躺在他家的陽台上。
黑珍珠。
躺在。
他家。
陽台上。
齊靈終於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他衝進裡屋,抓起桌上的光屏,顫抖得想給警局打過去,那條巨蟒跟著他進了房間,冰涼的鱗片威脅般地擦過了齊靈的腳,把後者嚇得一跳。
巨蟒眯著眼睛望著他,那眼神仿佛在說“你敢報警我就吃了你”。齊靈咽了口唾沫,扯出一個難看的微笑:“大蛇兄弟,有話好好說……”
想不到那蛇也沒有怎麼樣,只是凝視了齊靈一陣,然後又回到了自己主人身邊。巨蟒用腦袋蹭著黑珍珠的肩膀,很是擔心昏迷的主人。齊靈看見虛弱的黑珍珠躺在地上,血泊已經匯聚了一小片。
齊靈覺得按理來說他現在應該報警,可他又擔心那可怕的蟒蛇會把自己怎麼樣,自己只是個多數型的嚮導,它動一動尾巴自己就只剩半條命了。齊靈皺著眉望著暈厥的人,心裡很是遲疑。巨蟒扭過頭,眯著眼睛,衝著齊靈吐蛇信子,似乎在叫著齊靈幫幫它主人。
齊靈冷汗直冒,捏著光屏的手都被汗濕了。屋子裡血腥味濃重,齊靈都聞不下去了。黑珍珠趴在地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到處都是斑斑的血跡,無不顯示著他現在十分虛弱。齊靈不想給自己惹上麻煩,但他卻又有些不忍心了。
最後,齊靈還是決定,先把他救起,要報警也不能報個死人上去。
齊靈輕輕地把黑珍珠翻了過來,他的眼睛微微地閉著,嘴角掛著一縷血跡,齊靈真是奇怪他是如何從月球跑到海王星上來的,普通人在沒有高速設備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這麼快過來。
齊靈一手攬住他的脖子,一手伸進他膝蓋底下,想把他抱進屋裡,不料黑珍珠一下就睜開了眼睛,眸子緊緊盯著齊靈,瞳孔周圍布滿了狂躁的血絲。
齊靈趕緊伸出思維觸角,他現在是個多數型嚮導,安撫力也不怎麼樣,但是好歹還是能起到點作用。他小心地去觸碰黑珍珠的精神世界,努力地去安撫他精神里的狂躁因子――
這傢伙的精神世界也太複雜了!
齊靈滿頭大汗地安撫了半天,才見了點效果,他抱起黑珍珠,放在了自己房間的浴室里,他迅速地找來了醫藥箱,正準備解開黑珍珠的衣服的時候,後者道:“別碰我。”
他的聲音很輕,但是威懾力十足。齊靈暗暗地暗示道:“我是來救你的,不是來抓你的,放鬆,你的傷很嚴重。”
受傷的情況下黑珍珠接受暗示容易了不少,眼裡的血絲緩緩地褪去了,一閉眼歪頭就睡在了地板上。
齊靈覺得自己苦逼,他今生第一次脫別人衣服對象居然還是個男的,還是個囚犯!他碎碎念著脫下他的衣服,越脫卻越發現黑珍珠的身材特別好,連齊靈這個常年堅持鍛鍊的人都覺得羨慕。齊靈斜著眼扯下他的褲子的時候,後者又睜眼了,蛇般銳利的眼睛緊緊地鎖住了齊靈,低頭掃了一眼半裸的自己,眼裡逐漸凝上一股殺意。
齊靈扯著他的褲子,咽了口唾沫,道:“你別緊張,我這是……”
“你報警了?”
黑珍珠冷冷地開口,目光幾乎要在齊靈身上刺穿一個洞。
“還沒有……”
“……”
齊靈遲疑道:“……我覺得你還是自首吧……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