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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裘的虬髯朋友冷淡的注視著賀長孫,大刺刺的道:“看你這模樣似是孤竹幫的十四個大頭領之一銀髯煞眸賀長孫了?”
小鼻子一皺,賀長孫抖動著他的齊胸的白髯笑道:“正是,不用多問,我老頭子也曉得你就是黑流隊如今的二當家裘超凡,你不是有個匪號叫‘三手金叉’麼?”
襲超凡怒道:
“是又如何?”
賀長孫諷嘲的道;
“在五年之前的那個隆冬,鐵獅子幫趕得你們像一群喪家之犬一樣奔逃進傲節山受我們庇護的時候,襲朋友,你該沒有現在這般神氣吧?”
裘超凡當然是曉得曾有這麼一回事的,但他卻一瞪眼,傲凌的道:“那時我姓裘的還沒有加入黑流隊,不領你這個情,而且,十年河東轉河西,一些過去老掉牙的事,賀長孫,你也犯不著提了,就是提,也仍然救不了你的老命!”
呵呵笑著,賀長孫道:
“本幫從來也未盼著你們領情,黑流隊全是些烏合之眾,地痞無賴,便是再轉上一百年,你們也仍然跳不出這個糟窩!”
那瘦消的,穿著黃色長衫的人不等裘超凡回話,已冷森的道:“老小子,你是活膩味了。”
賀長孫重重一哼,神色倏寒,他緩緩的道;“徐樣,你竟還有瞼來跟我說話?不仁不義不忠不信這幾條你全占齊了,咱們走著瞧,孤竹幫必定要在你身上索回這筆血債!”
那黃衫人——徐樣陰沉的道:“用不著等,現在正是時候!”
賀長孫仰天大笑,正待突然發難,右側的竹林叢中,一條黑影已鬼扭般倏然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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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城之狼掃描及校對
銀城書廊 http://silverbook.126.com獨家推出竹與劍--十九、凝血眸以命搏命十九、凝血眸以命搏命在黯淡的光線下,那條人影便靜靜的站到賀長孫身側,他的兩道目光冷森而瑩澈,有如兩柄無形的利劍,凌厲得像要穿透人心般緩緩掃過這四個人的面龐,然後,固定在那鬚髮漆黑,神韻典雅的老書生身上。
賀長孫目光一斜,同時也大大的放下心來,他恭敬的道:“大哥——”嗯,來人正是“魔刃鬼劍”紫千豪!
紫千豪微微頷首,目注那老書生,面無表情的道:“‘南劍’關心玉?”
老書生淡然一曬,道:
“不錯!”
他也上下打量了紫千豪一陣,語聲里透著無比的冷漠:“你是紫千豪了?”
紫千豪明亮的雙眸一寒,道:
“正是。”
“南劍”關心玉雍容一拂長須,淡淡的道:“我們剛好找對了主兒,紫千豪,老夫此來,便是專為對付你的。”
唇角微微,紫千豪道:
“我會使你滿意。”
說著,他轉臉朝著“黃衫一奇”徐祥,森酷的道:“徐祥,我們的帳,留待下一步再算。”
徐祥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他硬著唱道:“只要你有機會,姓徐的當然奉陪……”移出一步,紫千豪對徐樣的憎惡與痛恨由他那僵木的神情里強烈的露了出來,點點頭,他一個字一個字的道:“你記著了,好朋友!”
紫千豪將那個“好”字說得特別沉重,以至徐祥聽在耳中連心都有些寒了,他到底還是心虛,再怎麼說,出賣朋友的帽子,總是扣上了礙…“南劍”關心玉冷漠的道:“紫千豪,你還有什麼可等待的麼?”
關心玉的語聲雖然並不凌厲,但卻含著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逼迫與壓窒感,好像他一直就是高高在上,一直就可以隨心所欲的驅使別人一樣,倡做極了,橫霸極了。
將豹皮頭巾扯緊了一點,紫千豪平靜的道:“我想,我是沒有什麼可以等待的了……”忽然,在這時——那個生了張孩兒瞼,留著一撮黃須子的矮老頭踏近了些,他個頭小,聲音卻有如宏鍾大呂:“關兄,這小子就亦給兄弟我收拾了吧!”
眉宇微轉,關心玉緩緩的道:
“吳兄,你可有了分寸?”
哈哈一笑,矮老幾大刺刺的道:
“我‘嬰叟’吳宇比你關老哥雖是差上一把火,但照應姓紫的這種律老二呆子,大約自信還不致太泄氣……”那邊,賀長孫嘲弄的道:“我老頭子還道是從哪座荒山野嶺里鑽出來的土行孫呢,原來卻是中原南淮河一帶的獨行怪傑‘嬰叟’吳宇,只可借你姓吳的狂是狂,如今恐怕卻狂錯了地方,找的風水不巧哪!”
“嬰臾”吳宇啼啼一笑,手指頭點著賀長孫道:“老狗,等一下,只要等一下,你的小爹挺了屍之後,下一個就會輪到你,用不著恁地猴急!”
“南劍”關心玉冷冷的道:
“吳兄,你真要來擋這一陣麼?”
“嬰叟”吳宇笑嘻嘻的道:
“假如你運道好,關兄,這一陣之後就萬事解決,你也無需煩心了。”
“銀髯煞眸”賀長孫向紫千豪低促的道:“大哥,讓我來收拾這老小子!”
搖搖頭,紫千豪平淡得就像是局外之人在說話一樣:“不用!長孫,一個人要倒媚的時候,註定是跑不掉的,這吳宇就正像這樣,你看著吧——”賀長孫忙道:“還有個關心玉——”紫千豪輕輕的道:“無所謂,長孫,你掠陣!”
於是,賀長孫立刻讓到一邊,大馬刀與五步槍交叉平置胸前,而對面,“三手金叉”裘超凡與“黃衫一奇”徐樣也分立兩旁採取了戒備之勢,獨有“南劍”關心玉僅只略微退了兩步,神情中,看不出有絲毫緊張或是忐忑,他穩如山嶽般峙立著,深造之極,含蓄之極。
四眩劍已經插入鞘內,紫千豪用左手握著,微微離開腹前約有兩寸,他的眼,一動不動的盯視在“嬰叟”吳宇的眼睛上!
一杴短衫,吳宇自腰際拔出一柄晶瑩鋒利的尺長匕首來,這柄匕首前端叉開有如蛇信,光芒隱隱閃爍,他露齒微笑,道:“姓紫的,你先出手吧!”
他們雙方是站在這條陡斜的青石板小道上,道路的兩側,如今正在進行著慘烈的廝殺,但是,現在卻宛如隔著他們十分遙遠了,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事,四道目光互相凝視著,氣氛沉重而鬱悶,這種情勢異常可怖,因為,大凡是高手作生死之斗時,只要在斗前彼此僵立,那就是只表示一個意義,雙方都要在首次出招之下分出勝負,斗前的對峙,只是在尋找適當的機會與部位!
此刻——
“嬰臾”吳宇的面容,開始沉重了,他的笑容已經消失,緊握的怪異匕首輕輕的上下移動起來……大凡是一場搏命之爭,都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和韻意侵襲著拚斗的雙方,這是無形的、奇妙的一種心靈反應,它看不見,摸不到,而別人更體會不出來,只有僵持的雙方才能覺得,往往,在尚未接刃之前,此種感受便能使決戰的人預先測知了勝敗……吳宇用力在唇角擠出一絲笑容,他這抹笑容剛剛出現,粗短的身子已有如脫弦的怒矢般激射敵人!
匕首的寒光帶起了一路流星曳尾般的芒亮,以無比的快速飛戮向紫千豪的胸膛,但是,卻就在這股寒光甫映的時候,紫千豪的四眩劍已更快一步的碎然掠出,鋒利的刃口割裂空氣,顫抖出團團光雨銀狐,而在這些突起的眩目晶線弧芒幻閃中,紫千豪的劍像幕然變成了千百支,卻全都指向一個焦點——吳宇的身體刺來!
在不及人們眨眼的干分之一時間裡,甚至當有些人的意念尚未及轉過來,“叮叮噹噹……”清脆的金屬撞響便連成了一片,“叭”的一彈之下四眩劍又重新回了劍鞘,而“嬰臾”吳宇卻已蹌蹌踉踉的往後退,再也挺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吳宇的身上一共有五處傷口鮮血狂涌,他手中的匕首也早已創痕斑斑,犬牙交錯的使人看起來不像是一把匕首,卻似一柄短鋸……坐在地上的吳宇,身體正急速抽搐著,一邊的“三手交叉”裘超凡慌忙躍到他的身側,伸手就待掏取金創藥——“南劍”關心玉目光在吳宇身上轉了一會,淡淡的道:“裘二當家,不用白費事了……”裘超凡正感到一怔,吳宇那嬰兒似的紅潤面孔已變成了鐵青,嘴唇也浮了紫,他喉嚨里咕啃著,唇角,帶著氣泡的血沫子已緩緩溢流出來……在生死界上,關心玉經得太多也看得太多了,只要幾眼,他便明白吳宇的創傷已經嚴重到了無可救治的地步,他身上中創的部位非但傷口整齊,連大小寬窄也全一樣,這證明了出擊者,是一個高強得可怕的使劍能手,一個不折不扣的劍中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