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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是其中的一二件事罷了,你們還沒有看見對方以什麼樣的殘酷手段來殺害孝九他們三個人,在這裡,我不願詳細形容,自那時的剎那間開始,我已經告訴了自己,銀壩子不能再存在,要用鮮血洗淨他們的罪惡,以棱刃來斬掘他們生下的根,寸糙皆不容留……”苟圖昌用力點頭,目光巡視大廳中的各人,大伙兒也全忘了休息,都在傾聽他們的談話,這時,每個人也跟著點頭,一道道的目光噴著仇恨的怒火,露著狠酷的光芒,他們知道,就快到了,索債的時辰!
紫千豪又閉上眼睛默默養神,好一陣子,他才睜開眼來,嗯,廳中的孤竹壯士們卻是個個精神振奮,形色勇健,沒有絲毫疲倦之態,祁老六也已經轉了回來,正倚在大門邊作著深呼吸……笑了笑,紫千豪道:“怎麼?你們都不睏倦麼?”
白辮子洪超沙啞的道:
“想起那些深仇大恨,如天血債,就是睏倦,也不覺得……”緩緩站起,紫千豪靜靜的道:“說得好,現在,我們就開始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講到這裡,他低沉的道:
“老苟、老六,你們過來。”
苟圖昌與祁老六快步靠近,紫千豪迅速的道:“在我們發動反撲之後,最遲不得超過三柱香的時間,老苟的人馬便得出山,而老六,你帶著你的人現在即刻出發進入秘道,先行伏布在前山及干澗左近,我們這邊一接刃,你的手下便馬上往裡沖,將他們夾在中間,給我狠砍狠殺,記著交待你的所屬,用游斗門擊,切忌硬戰!”
祁老六忙道:
“我省得。”
停頓了一下,紫千豪道:
“你們還有什麼事麼?”
苟圖昌與祁老六齊齊搖頭,於是,紫千豪一揮手,深沉的道:“那麼,你們可以去了,請自行珍重。”
這兩位鐵錚錚的漢子躬身道:
“大哥也是。”
於是,異常迅速的,大廳上的人影晃動著,白辮子洪超、毛和尚公孫壽二人緊跟著苟圖昌行了出去,剛走到門口,晤,一條巨大的人影已迎了上來,那巨人,原來即是前兩天在不屈堂二樓議事的那位形容猙獰而威武的仁兄,他的左膀子還染著血跡,一見到匆匆行出的苟圖昌,尚未及開口,苟圖昌已急促的道:“奴雄,罕膘子和伍桐在前面麼?”
這位巨漢金奴雄有些迷茫的道:
“都在巡守著,二爺,你們去哪裡呀?”
苟圖昌一揮手朝石階下走去,邊道:
“等下你就會明白,現在少問……”
這時,祁老六與蘇家兄弟也出了廳門,他拉著金奴雄便走,一面低沉的道:“小子,你跟我搭檔,咱們又有好久沒在一起耍子啦!
這位虎背熊腰的巨人急道:
“聽說大哥回來了,老六,我還沒進去謁見哪……”廳里,紫千豪的聲音已傳了出來:“奴雄,你和祁老六去,不用進來了,這一次,我可得看看你這號稱‘六甲神’的大漢子有些什麼門道了!”
金奴雄雖然生得人高馬大,腦筋卻轉動得夠快,聞言之下,他已知道了是怎麼回事,依照鄧竹幫與紫千豪的傳統慣例,嗯,看情形又要有一場熱鬧好湊了,於是他哈哈大笑道:“放心,我姓金的包管不會給大哥丟人!”
祁老六扯著他快步奔下了不屈堂的石階,夜色中,尚隱隱傳來這位毒鯊鐵漢的笑德聲;“行了……大狗熊,老子就看你怎麼圓上在大哥面前賣下的狂言……”不屈堂的大廳里,一下子便沉寂多了,他們幾個人一走,仿佛顯得這間瑰麗的廳室特別空虛與冷清了似的,空氣中有一股落寞而淒涼的味道,靜得甚至連低咳一聲也會傳出嗡嗡的迴響了。
紫千豪目光定定的投注在廳頂的金藍色精緻雕花上,半晌,他唇角浮起一抹深蓄的微笑,道:“長孫,你去點集人馬,記得每個人都要帶著‘翻山爪’。”
“銀髯煞眸”賀長孫下頷的肥肉一抖動,笑吟吟的道:“要仇堂主負責留守後山之事也順便告訴他吧?”
紫千豪道:
“當然。”
賀長孫方想走出,紫千豪又叫住他道:
“點六百名堂兄足夠了,我要在頓飯時光之後開始反撲!”
賀長孫答應著,快步離廳而去,直到他肥胖的身影消失了,二頭陀藍揚善才吁了口氣,咋舌道:“大當家的,看樣子,作為一幫之主也頗為不易哪,光是發號施令,東調西遣這些麻煩事也夠頭痛的,沒有兩下子的人還真承擔不起呢……”獨自坐下,紫千豪一笑道:“也沒有什麼,習慣之後便不覺繁重了。”
一伸大拇指,藍揚善贊道:
“有威風,當家的方才那一道道發出的連串諭令,直和掌軍符,坐虎帳中的元帥相差無幾,就少一副金盔銀甲了,呵呵,咱看,便是交給你千萬大軍,你也能照樣治理有方,調遣不紊吧……”拿起玉杯來吸了口茶,紫千豪淡淡的道:“過譽了,湊合著肩扛這副擔子而已。”
略一猶豫,藍揚善低聲道:
“紫當家,今夜之戰,當家的你可有勝算把握?”
抬起頭來奇異的注視著藍揚善,好一陣子,紫千豪道:“當然,否則我為什麼要戰?”
征了征,這位二頭陀怪笑道:
“呢,咱只是有點擔心罷了,當家的定然早就成竹在胸,認明強弱啦……”輕喟一聲,紫千豪道:“藍兄,俗語有云;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管老天答不答應我操勝券,在我本身來說,卻一定要傾力以赴,拚死相抗,換句話說,上蒼毀我與否是它的事,我只要有一口氣在,便會峙立到底,撐到屍滅灰盡!”
呆了半晌,藍揚善畏服的道:
“紫當家,你說得對,難怪孤竹幫會有今天的威勢名聲……”紫千豪緩緩的道:“我一生不知‘屈服’兩字的意思,我之所以活到現在,孤竹幫之所以能生存下來,大約便只是這一點小小的原因了……”頓了頓,紫千豪啞然失笑道:“血戰即興,苦鬥在前,卻談起這些理論上的問題來不是顯得有些愚蠢麼?倒叫藍兄見笑了。”
藍揚善連忙正色道:
“非也,咱在平時到哪裡去聆聽這些金科玉律去?紫當家,你說得對,咱是打心眼裡服氣……”紫千豪抿了抿嘴唇,他正想再說什麼,大廳之外人影一閃,晤,“再生閻君”左丹已飛掠而入。
“左丹!”紫千豪輕輕叫了一聲,站了起來。
這位忠心赤膽的大護衛躬身行禮,喜悅的道:“大哥,你果然平安返回,可急煞我了。”
笑了笑,紫千豪簡單的將藍二頭陀為左丹引見之後又道:“今夜的行動賀長孫已告訴你與仇堂主了麼?”
左丹清星而酷厲的面龐上閃耀著興奮與光彩,他忙道:“告訴我們了,外面的弟兄正在加緊準備,馬上就好,仇堂主卻不大高興,他原以為會跟著打前鋒的……”紫千豪低沉的道:“後山的防守亦極重要,據我判斷,現在對方可能仍jian細隱伏於此,說不定我們方才的行動他們已有部分看眼裡,所以,我們便需搶在這些好細的前頭開始反撲,免泄漏消息。”
點著頭,左丹道:
“那麼,大哥,我們可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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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城之狼掃描及校對
銀城書廊 http://silverbook.126.com獨家推出竹與劍--十八、渡絕崖千刃索仇十八、渡絕崖千刃索仇在前山與後山中間隔著的這道深澗絕壁的邊緣——由這裡望過去,較為低矮的山崖壁那面是一片漆黑,寂靜如死,沒有一丁點聲息,絕崖兩邊做為通路的那座巨大吊橋已然垂落分斷,一邊掉下去一截,看上去就和兩條龐大而失去生命的死蛇一樣,軟綿綿的,晃悠悠的。
後山的崖壁邊,靜靜似臥著一排排的孤竹弟兄,他們全是一式的青色勁裝,配有短刀、手斧、弓箭,握著的鋒利馬刀全壓在身下,以免刀身上的光芒被對面的敵人察覺,每個人都屏息如寂,默不做聲,一隻只眸子在黑暗中閃耀出激奮的光彩,在這些悍野的漢子面前,整齊的攏著一捆捆已經解開了的黃褐色軟牛皮索,每一捆皮索的頂端都繫著一隻船錨似的鐵爪,鐵爪有三瓣,分向三個方向彎彎的伸展出去,鐵爪尖銳無比,一看即知為嵌攀附貼的工具,不錯,這便是孤竹幫經常運用的“翻山爪”了。
在一塊斜伸橫展的白色巨石之後,紫千豪鎮定而深沉的凝視著前山那邊的動靜,在他身旁,“再生閻君”左丹、“銀髯煞眸”賀長孫、“二頭陽”藍揚善,及另一個臉膛黝黑,細目薄唇,蓄有兩撇八字鬍的中年人物默默地倚立著,這中年人,即是孤竹幫的大掌法,“鐵旗堂”堂主“判官令”仇三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