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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老九回答道:
“是的,大哥可曾見過?”
紫千豪笑道:
“曾經見過,還吃我賞了她一劍柄!”
旁邊,白髯老人把髯笑道:
“這,可不更麻煩了?”
胡老九哼了哼,道:
“禿肥,在外頭,你他媽道貌岸然,一副凜然不可侵犯之狀,提起‘銀髯煞眸’賀長孫來,任誰也自心中打三分懼,其實哪,你老小子就只會講風涼話,伸方便手,餘下的就全叫人家頂了,我他媽‘青影子’胡老九第一個就看不順眼,操的!”
肥胖老人呵呵一笑,摸著圓鼓鼓的大肚皮道:“胡老九呀胡老九,我老人家說兩句話你都聽不得了,將來你還能分口飯孝敬我老人家嗎?”
胡老九雙目一瞪,怒道:
“禿肥,你不要出不上點子光在這裡打岔,現在是談正事的時候,情勢又對我們不利,你他媽老嘴無牙淨放些什麼輕巧的屁?我——”他們兩個剛頂了兩句,那位赤面虬髯的中年大漢已見一沉臉,威嚴的道:“不要吵!”
坐榻上,紫千豪安詳的道:
“沒有關係,反正是大家自己弟兄,老苟,對這件事,你有什麼高見麼?”
被稱為“老苟”的這位豪土,不是別個,正是孤竹幫中地位僅次於紫千豪的二當家“青疤毒錐”苟圖昌!
苟圖昌面對紫干豪,沉聲道:
“老大,這件事,正如老大所說,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老大此去,非但冒著本身生命的危險,更擔負著我孤竹一幫的盛衰存亡,是而我不贊同老大先前所說的單刀赴會的方法!”
紫千豪咬咬下唇,半晌,他道:
“那麼,你的意思呢?”
雙目中寒光暴射,苟圖昌狠辣的道:
“我的意思是點齊幫中好手,調遣一批死土,以狂雷撼山之感閃襲白眼婆的老窩‘銀壩子’,用疾電炫目之速殺他們一個雞犬不留!”
年輕人貝羽也附和著道:
“大哥,我支持老苟的想法……”
苟圖昌深沉而有力的又道:
“老大,白眼婆這幫人,與我們孤竹幫做對為難,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自宣老大掌幫的時候他們即已如此,無時無刻不在抽我們的後腿,拿暗虧給我們吃,十五六年以來,我們不知道憋了多少氣,忍了多少辱,在我們幫里處於四面楚歌的時候,風雨飄搖的時候,甚至一干兄弟在餓肚的時候,白眼婆他們還落石下井,抽冷子賞我們冷箭,吞掉我們的生意,將訊息出賣給仇家,更暗中坑害我們的弟兄,老大,宣老大那時不肯與他們翻臉,是為了我們本身力量不足,深怕鬧了個兩敗俱傷,吃別人得了便宜,但如今不同了,如今我們早非昔此,現在不吞他們,不報這仇,更要等到何時?”
貝羽也插嘴道;
“大哥,我自授褓之時便被宣老大收養至今,宣老大從不以一個孤兒來待我,他愛我如同自己的兒子,視如他的骨肉,宣老大的隱憂我心中明白,銀壩子這幫人他一首引為大患,早年如此,今日亦然,大哥,我們不能讓宣老大在九泉之下還為我們擔憂,更不能忘掉這些年來的教訓,一山不能容二虎,大哥,是我們為宣老大出口氣,香孤竹幫泄恨的節骨眼了!”。
雙手緊緊握拳,苟圖昌緊接著道:
“老大,但剷除他們卻不能用你這等俠土豪傑,光明磊落的方法,這是對著正道人來的,對白眼婆那一干人,只能用陰邪的手段去整治他們,就如同多年來他們一直以那種方法對付我們……”紫千豪的手指輕輕摩舉著身子下面的白熊皮,徐緩的說道:“這些,我全想到了,今天我之所以下定決心要和白眼婆及仙鶴一斗,主要的原因也全在於此;宣老大的抑鬱,以及大小累集起來的怨憤,當然,各位也都和我同樣知道銀壩子那撥人非是易與之輩,因此,我不想為了這件事而傷了我孤竹幫的根本,換句話說,我反對以此等行為犧牲我的弟兄,我想,以我一己之力應該可以應付,而且,由我一個人去,這在多日以前即已決定,我不能更改,也不許更改,你們要相信我紫千豪的決心!”
室中的五個人全沉默著,好一陣,苟圖昌才低沉的道:“老大,你……你是孤竹幫的根,孤竹幫的本,大夥全信賴你,聽從你,只要你一句話,誰也甘願把腦袋奉上,只是……大哥,你自己卻不可稍有失閃,否則,我們就全散了……”貝羽也激動的叫:“大哥……”紫千豪淡淡搖頭,道:“你們的心意我十分明白……你們可以釋懷,十幾年來,我經過的兇險夠多了,什麼樣的場合也罩不住我,我還不到殞命的時候,我會回來,會順利解決這些危難,你們記著,‘魔刃鬼劍’紫千豪氣能凌天!”
五張面孔聳然動容,苟圖昌咬著牙道:
“老大,讓我隨你去!”
胡老龍與貝羽也急道:
“不,我陪大哥……”
賀長孫一排白髯,傳老賣者的道:
“大家別爭,我嘛,多少也見過點世面,經驗也豐富些,當然是由我跟老大跑上一遭。”
從來沒有開過口的那位巨無霸這時啟齒了,聲如悶雷:“大哥,還是我,呢,去吧……”一擺手,紫千豪道:“我自己去,連左丹都不能隨行!”
坐榻之側,那面容冷峭的中年人有些焦煌的看著紫千豪,他想說什麼,但又忍著沒有說出來,紫千豪平靜的道:“用我的血洗我們的恨,用我的命制敵入的命,用我的氣破對方的膽,就是如此了,老苟,在家裡,你主持一切,多耽著點!”
苟圖昌深深明白他們這位大當家的個性,那是斬釘截鐵的,說一不二的,只要他決定了,他便會硬幹到底,而不管這其中將要經過的過程是如何艱辛與坎坷!
於是,苟圖昌垂首無語,貝羽卻急切的叫道:“大哥,若是你萬一敵不過他們,如果萬一你永遠回不來,你,叫我們怎麼辦?”
苟圖昌聞言之下,心中大恐,他慌忙欲待叱止貝羽,卻已不及,果然,紫千豪面色立即陰沉下來,他冷漠的道:“貝羽,我不會那麼糟,若是真回不來,至少,銀壩子亦將成為血海屠場,一片焦土!”
貝羽神色青白,冷汗洋洋,他低下頭去,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講話,室中有一股令人窒息的鍛悶,好一陣子,紫千豪才站了起來,緩慢的道:“老苟留下,你們可以回去歇息了。”
於是,其他四人沒有誰還敢多提一個字,行過禮後,魚貫出門而去。
苟圖昌目注紫千豪,輕輕地道:
“老大,你真有把握?”
紫千豪笑笑,那笑,包含了多少迷悵與愴然,他低深的道:“自我掌帶本幫之日起,我便將這條性命搭上了,老苟,那是一種信心,不能稱為把握,許多個日子堆砌起來,攙著血與淚,揉著弟兄們的歡笑與哀涼,他們都是些有骨氣,重仁義的漢子,也都是宣老大一手帶起的好兒郎,我顧借他們,他們每條性命都該儘可能的活下去,是麼?”
嘆了一氣,苟圖昌沒有答腔,紫千豪又適:“與白眼婆的事,我早已和她約好單打獨鬥,那仙鶴也說走了自行接下第二場,不論他們骨子裡有什麼陰毒計謀,這件事我打算全由自己承擔,我認為應該如此解決,而不攏再多灑弟兄們的鮮血!”
苟圖昌黯啞的道:
“但他們不會守信……”
點點頭,紫千豪道:
“當然,事實上他們已經不守信了,只是,我要他們先毀去諾言,他們毀棄了,我們才能毀棄,是麼?”
有些迷惑,苟圖昌喃喃的道:
“你另有打算?老大?”
微微一笑,紫千豪道:
“以江湖傳統的規矩,我留給他們一條路,同樣也留給我們一條路,只要他們自己斷了這條路,我們就有藉口了!”
苟圖昌忙道:
“但是,你得先冒險!”
紫千豪頷首道:
“不錯,這冒險卻是值得的,也許這次冒險就可以使多年來的糾葛怨恨剷除,用不著再叫你們去冒險了,如若此次約戰出了差錯,我自情仍可全身而退,那時,銀壩子便與孤竹幫勢難兩立了!”
深思著,苟圖昌感動的道:
“老大,你是在以自己的命換弟兄的命……”拍拍他的肩頭,紫千豪笑道:“別把對方信得太高,他們也只是些人,很平凡,照樣生著四肢五官,並沒有超自然的力量!”
頓了頓,紫千豪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