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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干豪抖劍直上,決不稍遲,一道一道的劍光宛如自九天瀉來,自地底冒升,從四面八方合罩,那麼密集的壓下,莫玉挨了一劍之後,她甫始脫口震呼——而驚呼聲尚梟饒於空,漫天的銀雨燦流卻再接再勵的飛到了……尖叫著,莫玉奮力揮展她的“血齒環”,在一片呼呼轟轟的藍光閃帶里,莫玉的身形明顯的有些搖晃了,於是,罩瀉的劍光與藍汪汪的寒芒迅速接觸,又迅速移開,那每一次的接觸及移開竟是這般快法,不容人們的瞳仁追攝,只在一陣密連如正月花炮似的金屬震響聲中,誰也不會相信雙方已互相碰擊了七十七次了!
灑著血,莫玉踉踉蹌蹌的倒退著,在這眨眼間的交擊里,紫千豪在七十七次的刺戮中,已有七次突破了莫玉布成的光帶,傷到了她的身上!
一手揮去沾在晶瑩劍身上的血滴,紫千豪目光冷森的盯視著喘息如牛的莫玉,徐緩的,他道:“這和銀壩子以多凌寡的感覺不太一樣,是麼?”
恐怖的睜大著那雙怪眼,莫玉披散的長髮蓬亂得就像一個雞窩,她喘息著,語聲在暗啞里微帶抖索:“你……你……紫千豪……你還想如何?”
點點頭,紫千豪沒有表情的道:
“假如你是我,莫玉,在此時你會如何?”
唇角的肌肉抽動了一下,莫玉驚駭得連身上的痛苦全忘了。她抱不住的微微顫抖,悽厲的叫:“逼人不要逼得太絕,姓紫的,當心天打雷劈……”冷冷一笑,紫千豪道:“莫玉,你不能算人,只是個空自披著一張人皮的富生、妖孽!你心地狠毒,手段殘酷,為人陰詐,對事貪婪,留著你,西睡千里將永遠不得安寧,將連連掀起血雨腥風,將憑添無數冤魂,而一個豪士更不懈你這等模樣,真正的霸主,需要著破生死關,但你並非如此,莫玉,你真不配在武林容身,不論哪一點也不配!”
尖叫一聲,莫玉猝然似一頭雌虎般不要命的沖向紫千豪,紫千豪斜身翻劍,又快又狠又準的一彈直點莫玉咽喉!
但是——
莫玉衝到一半卻突而滾向地下,雙臂傾力猛拋,交手中的“血齒環”飛射投出,不過,她投擲的對象不是紫千豪,而是呆呆站在一隅的方櫻!
這一著,卻是大大出了紫千豪意料之外,這時,他的四眩劍已經側劈向地下的莫玉,而時間是無情的,他可以斬死在地下翻滾的莫玉,卻將眼看著方櫻受害——方櫻是斷然躲不過那怪蛇般閃電飛襲的“血齒圈”的,紫千豪能以回劍震截“血齒環”,卻只怕要失去這斬殺強敵的機會了,念頭在紫千豪腦海中一閃,他已暴叱如雷,大旋身,四眩劍狂射而起,在一聲“叮噹”震響中,那枚連著長鏈的“血齒環”已被他一劍之力磕飛半空——只差半寸,環刃便將切入那仍然膛目結舌懾窒當地的方櫻咽喉中了。
劍刃震擊開血齒環的一剎,紫千豪猝然返身,但是,僅這一剎,“白眼婆”莫玉已騰掠至山拗之外,拚命逃出,只留得一個背影在層壁邊上了!
紫千豪大吼著,倏然左手連抖,三柄寬刃短刀已流星般急射而出,像三道連接成一條的白線,其急無比的追著莫玉身後釘上。
緊接著,莫玉的身形在一晃之下失去蹤影,但卻有一聲悶吭聲傳來,紫千豪怒叱著掠身拔起,立刻跟著追去。
片刻後——
紫千豪颯然自山壁上躍下,他沉著臉,走到那受了極度驚恐的方櫻面前,方櫻似乎神智仍未完全恢復,餘悸猶存的怔忡著注視下來了外那柄躺在地下的“血齒環”,“血齒環”上有一處缺口,現在,它靜靜的擺在那裡,靜靜的臨著藍汪汪的冷光,嗯,縱使此刻看去,這玩意兒卻仍是憑懲般鋒利唬人!
來到方櫻身前,紫千豪低沉的道:
“你覺得如何?”
方櫻像是沒有聽到紫千豪的問話,她依然痴征的看著地下那柄“血齒環”,紫千豪輕唱一聲,略略放大了聲音:“方姑娘,你無恙吧?”
慕的一哆嗦,方櫻有如噩夢初覺般,抬起頭來看著紫千豪,她的全身都在痙攣著,嘴唇也不停的抖動,終於,淚水奪眶而出,順著身青浮腫的面頰滴滴灑落。
嘆息著,紫千豪道:
“虎毒都不食子,方姑娘,莫玉太也沒有人性了。”
抽噎著,方櫻道:
“想不到……想不到她竟這麼恨我……”紫千豪平靜的道:“莫玉不僅只恨你一個人,方姑娘,凡是不順她為惡,不隨她行歹之人,她全恨,不用難過,如今,你正應該慶幸脫離了苦海才是!”
雙手捂著面龐,方櫻吸泣著道:
“那‘血齒環’我從小就擦拭著……我每天都要在她的吩咐下細心去擦拭,不料她卻要用這利器來殺害我……我可以賭咒沒有出賣過她,可以用任何方法證實我的清白……”紫千豪輕輕的道:“當然,我相信。”
頓了頓,他又道:
“但是,目前這已經不重要了,莫玉是不肯信任每一個人的,而且她只會顧著自己……她會養育你,不錯,但這種鞭子下的養,咒罵中的育,再加上對待一條狗似的暴虐手段,方姑娘,這養育也就沒有多大意義存在了!”
抬著頭,便咽著道:
“隨她怎麼去待我……我一直就沒有背叛過她……”微微一笑,紫千豪道:“你用錯字眼了,方姑娘,你離開她並不叫‘背叛’,而是‘棄暗投明’,難道說,你願在她惡毒的控制下毀掉你的終生幸福?在她嚴酷的鞭撻下度過你原本光燦的人生?只為了她那不值什麼的養育而罔顧道義、仁刷與真理?莫玉的本質是yín邪的,好險的,寡情而狠厲的,我想,這些你該比我更清楚,方姑娘……”仰起沾滿淚的面容,方櫻的雙唇蠕動著,帶著哭音:“可是……我……”紫千豪緩緩的道:“是她先離棄你,而非你背叛她,不見擔心,只要你拿出勇氣,重新開始你一個少女應過的生活。我,可以保護你!”
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方櫻哺哺的道:“你?你要保護我?……你是說,你……要我?”
怔了怔,紫千豪趕忙解釋道:
“我的意思是說,我可以使你過著安寧而幸福的日子,不會再有人敢欺凌你,壓迫你,只是如此而已。”
羞愧又卑慚的垂下頭來,方櫻知道自己是會錯意了,她哽咽著,低微的道:“謝謝你的好意……我……我不想麻煩你……”淡淡一笑,紫千豪道:“隨你吧,我對你的印象很好,方姑娘,你是個十分純真而又善良的女孩,江湖上的生活,不適宜你去過。”
方櫻用手指拭著淚,悽然道:
“我從小就孤苦伶什,久了,也就習慣了……天下之大,我從來沒有一個親人,也從來沒有人關心到我……我總是那麼默默的活著,就像一株野糙,那麼卑賤,那麼渺小,又那麼微不足道……我生在憂患里,我也知道永遠脫不開憂患的包圍……我感激你對我的恩惠,但我無法報答你……紫幫主,就容我把它放在心底吧……”紫千豪有些動容的道:“世道險詐,人心叵測,方姑娘,你一個孤伶少女,容身在這混飩天下里,實在令人擔心,你再想想、或者,我能在很多地方幫助你——毫無條件的幫助你!”
眼圈兒又該零零的道:
“我……我好苦……”
紫千豪嘆了口氣,還沒得更進一步的問她什麼,背後,已募然傳來一聲令人毛骨驚然的慘號,一條影子已歪歪斜斜的往紫千豪撞了過來!
沒有多想,紫千豪摔然下蹲,四眩劍飛起一抹寒光,閃電也似的倒射而出,在一聲刺耳的“呱”“呱”聲響中,那撞來的人影已捂著肚皮倒翻回去,手上的一柄靈亮緬刀也“嗆啷”掉在地下!
“六甲神”金奴雄興沖沖的奔了過來,他的“金紋斧”斧刃上染滿了濃稠的血跡,但是,他自己的左頰上也裂開一條血糊糊的傷口,人還沒到跟前,他已大笑著叫道:“好極了,大哥,姓沈的被你活開膛啦!”
凝望著僵臥在地下,肛腸四溢的“六慈居士”沈朝宗,紫千豪閉了閉眼,冷冷的道:“沈朝宗背等處早已挨了你幾次重擊,便是我不補上這兩劍,他依舊難以逃過此劫!”
側望著一旁汗水涔涔,又得意洋洋的金奴雄,紫千豪道:“你是怎生斗贏這一場的?”